相比于闪到两侧的百姓闲汉,队伍中大伙的感觉又是不同,不少人都是艳羡的看着手捧牌位的那位,这位四十岁年纪,一身半旧的青袍,虽说齐整,可在袍脚的地方却能看到补丁,此时这人腰板挺直,大步向前,脸上好似要发光一般。

“陈先晓这次得了彩头,以后搞不好就是咱们济宁的士林领袖了!”

“他这次冲在前面,过后谁还理会他,他个无依无靠的穷书生,出了风头又能怎么样!”

“这次若真能把徐州怎么样了,这城内城外的大户怎么会不伸手,官府怎么会不褒奖,他乡试多年不中,这次恐怕也要有望!”

“那也是要能成了,徐州豪贼凶神恶煞的,真要撕破脸动手?”

“都来了这边,你还这么胆小,咱们这么多读书种子过去,徐州豪贼怎么敢动手,你看他们平时也是个讲规矩有分寸的,现在咱们举着这至圣先师的牌位,他们就更不敢动了,要是碰了牌位,打了咱们,那就是和全天下的士人为敌,朝中诸位清流不会放过他们,更会成为天下公敌!”

两人窃窃私语,越说越是大义凛然,信心满满,不光他们几人如此,其他人也都是这般模样。

每走一段,就有人振臂高呼大喊,开始时所喊的五花八门,到最后变成了整齐几句“朗朗乾坤,徐人出鲁。”

越喊越是气氛高涨,不过路边百姓闲汉们却听不太懂,也有人念叨说道:“你说你喊个徐州人滚出山东也好,这文绉绉的谁能听得懂,让人着急!”

“别那么多废话,快回去报信!”

已经是十月间,过了农忙的时候,四里八乡进城的人当真不少,看到这么多穿着长衫的读书人行动,很多人都觉得新鲜,看热闹的习性发作,直接跟了过去,这济宁城内汇集的文人士子不过三千余人,可跟过来的人却已经近万,越来越多。

官差们一直没有露头,这个大家不奇怪,莫说城内有徐州赵字营在,就算没在的时候,这么多士子聚众,官差们也是不敢管的,可城中处处的巡丁居然也不见了,在平常时日,莫说是几千几万人聚众,就是过百人扎堆,立刻就会有巡丁出现,现在一直不见,这让士人们的队伍其实越来越高涨。

士子们的队伍要去向何处其实不难猜,巡丁各队的驻扎地他们是不会去碰的,那边舞刀弄枪的,冲突起来肯定要吃亏,第一旅的驻扎地和农垦田庄隔着太远,他们也不会去,最合适的,最为众人所知的,则是云山行的济宁分店。

济宁靠着运河枢纽的地位,是天下间最富庶的商埠之一,在这边开门做生意,又是云山行这样的大商家,自然要把店面修建的富丽堂皇。

而且济宁城内城外,运河南来北往的客商,大都是和这云山行的分店打交道,日子久了,大家对什么第一旅和巡丁团不怎么在意,都觉得这云山行济宁分店才是徐州在这边的中心所在。

穿过两条街道之后,济宁士子们的目的地已经可以确认了,就是靠近济宁城西门的云山行分店所在。

队伍走得不快,为首那人举着至圣先师的牌位很是庄重,街道两侧和交叉各路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不过却没有人挡在读书人的队伍面前,这么多年对士人们的敬畏已经根植心底,看着这些将来可能做官的大老爷们结队行走,大家都敬畏的躲远些,免得挡路招祸。

就这么一路昂然的走到云山行分店附近,当初建设这分店,云山行把周围好大一片区域都买了下来,弄成广场的规制。

走在前面的济宁士子远远的就能看到,云山行分店前有一队队的巡丁整齐排列,正在严阵以待。

巡丁们穿着他们日常的服色,深色厚布短袍,但远看着还有些队列后面发出闪光,不像是兵刃的反光,然后还能看到骑马巡丁也在队列之中,更有眼尖的还能看到,云山行分店的屋顶墙头都有人站立。

看到这幅景象之后,士子们的队列骚动起来,按说这徐州豪贼本就该以武力威逼,可这一路都没有看到,难免让大伙有些放松,此时看到,大伙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