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消息传递不便,但流民围攻徐州的时候,王友山已经过了清江浦,参将周宝禄平定邳州,他这边也来了邳州,父子连心,王友山也是记挂王兆靖的安危,紧赶慢赶向回走,居然不比周参将晚回来几天。

赵进笑着点点头,之所以笑,是因为发现陈昇说这个的时候,居然没有阴阳怪气,这个实在难得。

正说着,却有一骑从城门处疾奔而来,靠近了一看,居然是王兆靖。

“家父要临天黑的时候才到,大哥的事情要紧,先忙这个。”

都是自己兄弟,赵进也没有去客气,汇合整队,招呼着大家继续前进,才走了两步,王兆靖赶到前面说道:“大哥,流民那么多,又有徐家在那边,只带赵字营去是不是太少,不如把各处团练都叫上。”

团练义勇的营地安静无比,连个放哨的人都没有,远远看过去,倒是有几个靠在大车行李边上东倒西歪的,看来汉井名酒管够的杀伤力的确不小。

赵进略一沉吟就说道:“不能给了好处就要回报,这是收揽人心的时候,不能因小失大。”

话说到这般,大家都无异议,朝着黄河边开始出发。

“……这次流民围城,善后的事情太多,城中文武官员,名宿士绅,估计要齐聚商议,家父也要参加……”行走路上,王兆靖开口说道。

“王公子的父亲乃是清贵,徐州城内第一等的人物,又和京师中枢有往来,这次善后,恐怕要望山先生做主啊!”一干人中,也只有如惠能接的上话,他对这个关节了解的很。

作为致仕在家的前京官御史,王友山和京师的都察院以及各个衙门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书信往来自不必说,这次流民围攻徐州,朝廷必然会知晓,如何处置自然要看各方博弈,童怀祖在徐州九年只能留任,升迁都做不到,这后台关系想来也是有限,那么对京师有影响有人情的,在徐州之地也就只有王友山一人了。

王友山这边的书信阐述,肯定会被京师言官清流采信,他说好,这边就好过些,他说坏,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赵进点点头,沉默前行了一会,突然开口说道:“你们还担心衙门里不掏银子吗?”

众人一愣,随即哄笑出声,王兆靖笑着说道:“大哥,这次善后合议,咱们兄弟也要参与的。”

“没咱们参与,谁敢做主!”陈昇硬邦邦的说了句,大家又都是点头。

从徐州州城沿着官道向河边走,城周围十里还好,再走远些,就能看到路边倒伏的尸体,已经有臭味散发出来。

“善后善后,这些也要尽快烧了,不然就要出麻烦。”赵进指着说道。

“现在大哥已经把徐州当成自家的了。”有人调侃说道,众人哄笑,赵进也笑,这笑声不是讥嘲,而是理所当然。

到达黄河边流民聚集处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很高,流民聚集的地方热火朝天,远远的就能看到河边已经搭起了几个大棚子,不少流民拥挤在那边。

对于赵进这队人马的到来,河边的流民没什么惊慌的,对他们来说,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再坏还能怎样?

“这个时候不能硬来,一旦动了刀枪,反倒是把流民推给别人。”赵进定了基调。

赵字营大队就地休整,而云山寺的赈济队伍则是向前,就在流民聚集处的边缘开始搭建棚子煮粥,又有僧人向着流民们走去,口中不断的颂扬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