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由来】

公元前453年,赵氏、韩氏、魏氏三家联手击败并瓜分智氏之后并没有继续火并下去。

其中原因:

一、三家关系原本就非常融洽,特别是经历过灭智之战的洗礼,三家关系更为亲密,有如战场上经历过死神考验的战友。

二、三家关系势均力敌,谁都不占优势,力量的制衡使他们只能选择和平共处。

三、三家的执政者都亲身经历了智瑶的败亡,智瑶人格缺陷所酿成的家族悲剧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面镜子,时时刻刻提醒他们:英俊的脸蛋只能征服命运女神的眼,而无法征服她的心,厌倦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无情的抛弃。

四、晋国的外部世界为三家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使三家在和平共处,互相谅解的情况下向外发展成为可能。

面对巨大的合作空间,三家的心情都很畅快,唯独郁闷的是一旁的晋国君主,随着晋国大家族的减少,晋君很纳闷:人们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为什么我收获的是衰亡和失落。晋君的直属地盘也只剩下曲沃和绛两块地方,望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三家权臣,晋君心里好害怕,为了能在君位上多留两天,时不时地拎着礼物往三家跑。三家见晋君很识趣,心一软就答应,可也有个别晋君不明事理,惹得三家很不高兴,于是被毫不客气的废掉,新一代更听话更恭顺的晋君很快被扶持起来。总之,春秋时期的百年霸主已经沦落为很不起眼的小角色,连老天爷都无话可说,迷信的史学家并没有给我们留下当时气候异常的任何记载。最后,三家看晋君实在多余,就顺手把他废了。这么一个标志性事件,几乎在所有史书上的记载都仅仅是一句话。

公元前403年的一天,太阳照在周王朝仅存的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上,这里的主人是周威烈王,由于所管辖范围非常狭小,经常无事可作,大殿之上冷冷清清,只有仙鹤在无聊地散着步。庭院中摆放着九尊青铜大鼎,曾经他们是周朝天子权威的象征,650年前周朝的先辈们在这块大地上创立了一个新的国家,他孕育于分封建制之中,并奉行高低有序、尊卑有界的统治原则。九鼎象征着周朝所统治的九块自然区域,分别是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但是现在里面存放的仅仅是过去的美好回忆。文王筹谋、武王伐纣、周公定制、分封诸侯、颁布周礼……都如神话传说般的遥远,好像根本与住在这里的人无关。想到此处,周威烈王无限伤感,在他沉思之际,一阵阴风袭来,紧接着九鼎开始摇动,以位于北方的冀州鼎最为剧烈。本来就神经衰弱的周威烈王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在古代人迷信的大脑中,这分明是老天的某种暗示。要解释这种暗示还需等待500年后汉朝的张衡出现,如果张衡在场,他会准确地告诉周威烈王,这是地震,震源在北方。

周威烈王心魂孚定之际,下人传报晋国赵氏、魏氏、韩氏三家使者有事求见。原来是三家要向周威烈王讨要诸侯的封号。周威烈王这颗衰老无助的心此刻崩溃了,无力再与世界抗争。三家使者带着满意的结果回去了。

晋国风水轮流转,先是风光一时的智瑶,后是勇猛剽悍的赵无恤,下一个是接替魏桓子位置的魏斯,魏斯是魏桓子的孙子,后来被周封为诸侯,史称魏文候。

如果说黄河流域是中华民族的摇篮,那么魏国所在的区域便是摇篮中的婴儿。这一带,土地肥沃,山川秀美,物产丰富,人杰地灵,有着列国中亩产最高的土地,最稠密的人口和文化水平最高的人民。

最近的几十年,历史潮流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周朝的文化已经日薄西山,连霞光也剩下最后一抹,她所提倡的政治道德和外交规则已经成为昨日黄花,新兴贵族以他们所代表的政治管理体系和生产方式而自豪,对老一代政治家的游戏规则丝毫没有兴趣。于是春秋时期蒙在战争上的温情面纱被无情地撕去,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武力比拼,以及与之孪生的现实外交。最初的优势属于先知先觉的人,魏文候便是时代的弄潮儿,是新型制度建设的突击手,所以他率先占有了战国时期最广阔的舞台和最耀眼的聚光灯。

魏文候的成功在于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人才在列国争霸中的重要性。其实这并不新鲜,只不过是对传统的继承和发挥,春秋时期,得一人兴邦,失一人丧邦的案例屡见不鲜。魏文候不遗余力的招揽人才,运用人才,奠定了魏国的霸业。

【2、人才】

当时,列国间兴起两种学派,一种是孔子开创的儒家,一种是以李悝为代表的法家,两种思想都是时代的产物,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各派人物为寻找买主而四处奔走。本质上这两种学术冰火不同炉,但在魏文候的帐下,两类士人和而不同,各尽其长。儒家发挥布道士的说教功能教育人们真心诚意的爱戴他们的主人,法家轮起赏罚的刀驱赶着人们服从主人的意志,两种执政思想一刚一柔,一文一武、一张一弛、一体一用、一实一虚为他们共同的主人发挥着最大的作用。相比而言,魏文候更喜欢儒家,儒家人物的政治地位较高。

魏文候在他的人才战略上倾注了一腔心血,各方人才感受到了他的苦心,也纷纷把一腔心血倾洒在魏国的事业之上。此之谓以心换心,历史上留下了一系列妙不可言的片断。

片断之一:

在周朝那个上纲上线的年代,君主的一切活动都和政治搭边,几乎没有个人空间。据小道消息称:魏文候是个骨灰级的音乐发烧友,经常欣赏音乐以自娱,水平之高接近专业人士。一次他和儒家派大臣田子方一起饮酒吃饭,就餐的环境十分优雅,还有街头著名二流乐队伴奏。音乐声响起,君臣两人边吃边聊,突然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出现,被魏文候灵敏的耳朵捕捉到,魏文候有意想在田子方面前显摆一下自己不但善于治国更善于音乐,于是走到乐队的领唱面前严正地指出了错误所在,魏文候落座之后满心期待田子方能及时地送上马屁,这种心理人皆有之,据说爱因斯坦最喜欢别人称赞他的是小提琴拉得好,而不是物理学造诣深。魏文候等了半天也不见田子方的动静,回头一看,田大师正在运气呢,看样子是不高兴了。魏文候马上低头请教,田子方也不客气:“生命对于每个君主来说都只有一次,您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你回首往事,能不因耽于靡靡之音而悔恨,能不为沉湎美酒佳色而羞愧,当你临时死的时候,你应该能够这样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魏国腾飞而奋斗’。”魏文候无语,持续感动中,可怜的街头著名二流乐队从此便只能浪迹街头,而无缘入驻国家级宾馆。

片断之二:

儒家大师段干木才能卓著,闻名四海。魏文候想拉他入伙,但段大师早就立下志向,终生献身学术,不过问政治。越是这样,魏文候越是想要拜见他,但段干木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好像老鼠见了猫。有一次魏文候突击拜访段干木,段干木无处藏身,情急之下施展燕子三朝水的功夫翻身上墙,再纵身一跃便淹没于后山之上的莽莽林海。魏文候问段干木的研究助理:“大师哪里去了?”助理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魏文候无奈,只好返回,以后每次路过段家门口,总不忘在车上一躬扫地,行注目礼。时间一长,段干木也不好意思,就和魏文候碰了一面,两人就魏国的精神文明建设问题诚挚地交换了意见,段干木的精彩论断赢得了魏文候的热切好评,社会各界人士对此事反响强烈,纷纷表示要拼搏进取,献身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