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荡了过来。

筏上的人,似已等了他好久了。

好久好久了。

他遥自负手往渡头行去,一点也没有犹豫,可是,血已几乎染红了他整背的白衣。

他负着手,仔细看去,有点抖。

——是江风太烈?还是伤口在痛?还是大敌当前的紧张?抑或是伤了的心比伤口更疼?

舟子戴着深笠。

舟子横楫在等他。

直至他走近竹筏横渡的地方,舟子才说:“我已停舟等待你多时了。”

方邪真看了看江上的竹筏,淡淡道:“这不是舟子。”

舟子笑道:“能渡江的就是船。”

方邪真仿佛这时才回顾了那么一下,茫茫江上,的确已没有其他的舟筏。

“我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横刀立马顾大总管,今天居然在这白发嫩江上当起船家来了。失敬失敬。”

“我不摆渡旁人,也不超渡凡人”;舟子哈哈道:“我只渡惊才羡艳的方少侠。”

方邪真道:“你真的要渡?”

顾佛影反问道:“问题是方少侠是否要渡江?”

方邪真道:“那就偏劳了。”再不搭话,提袂就上了竹筏,那筏是由八根粗尧竹绑扎结成一排的,方邪真上了筏子,竹筏只略沉了一沉,跟浸上尾鱼没啥分别,竹筏前的水凫,也略展了展翅,平衡了身子,“呱”地怪叫了起来,怒目瞪着方邪直,似并不喜欢筏上多增了个客人似的。

方邪真负手伫立筏前。

“欸乃”一声,顾佛影摆楫往江心荡去。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桨响波声。

过一会,那水凫又“嘎”地怪叫了——声,一伸啄子,就衔上了一尾活脱脱挣动着的黑色大鱼。

顾佛影好像见水凫已打破了寂意,这才发语:“你受伤了。”

方邪真匕鬯不惊地道:“不碍事的。”

顾佛影关切地道:“要不要先止血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