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东西?”赫温屏息静气的问。

“所有猫科动物从左翼攻了过去。”

“猫科动物?”阿拉维斯问。

“巨大的猫科动物,雪豹之类的,”隐士有点焦躁,“我明白了,明白了。猫科动物要围成一圈,去逮那些无人骑的马。好高明的一着棋。卡乐门的马已经恐惧不已了。这些猫科动物又冲进了马群中。但罗八达调整了队伍,百来个士兵上了马,他们纵马迎战纳尼亚人,现在两边队伍不到一百码,现在不到五十码了。我看见爱德蒙国王和帕丽丹勋爵,纳尼亚队伍中有两个孩子模样的人,国王怎么可以让孩子参加战斗?双方距离只有十码了——短兵相接。纳尼亚右翼的巨人们正在大杀四方……但有个巨人倒下了,我猜是眼睛被射中了。中间在混战,左边的能够看到更多,又是那两个孩子。天哪,一个是科林王子,另一个和科林一模一样,就是你们的小沙斯塔。科林像个男子汉一样战斗,他杀死了一个卡乐门人。现在能够看见一点中间的战况了。罗八达和爱德蒙几乎要面对面了,但蜂拥而上的士兵冲散了他们……”

“沙斯塔怎么样了?”阿拉维斯问。

“这个傻瓜!”隐士不禁叹息,“可怜的、勇敢的小傻瓜。他不了解打仗。他根本就没有使用盾牌,要害都暴露在外。他也不知道怎么用他的剑,现在他想起来用剑了。他胡乱挥舞……差点把自己小马的脑袋砍下来。现在他的剑被打落了,让孩子上战场,简直就是谋杀;他只有不到五分钟可活了。你这傻瓜,低头啊……啊,他从马上跌下来了。”

“死了?”三个声音屏息问道。

“我该怎么说呢?”隐士说,“猫科动物完成了战斗任务,无人骑的马非死即散:骑这些马的卡乐门人必死无疑。现在猫科动物重新全力投入战斗,他们向用攻城槌的人扑去,攻城槌掉在地上了。啊,妙!妙!城门由里打开:马上就有一番突围了。打头三个人,伦恩国王在中间,达尔达兰兄弟在其左右。特兰、沙尔、柯尔和科林兄弟紧随其后。现在有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左右的战士出来了。卡乐门军队被逼退后,爱德蒙国王勇猛奋起,威力无比。他刚砍下安拉丁的脑袋,卡乐门战士丢盔弃甲,向树林逃窜。巨人在左翼,猫科动物在右翼,伦恩国王在后面,步步紧逼余下的队伍。卡乐门队伍腹背受敌,紧张慌乱,他们围成圈子守备。布里,你的老主人倒下了。伦恩国王和阿兹鲁短兵相接;国王优势明显——国王保持着优势——国王赢了,阿兹鲁倒下了。国王爱德蒙倒下了又站了起来:他在和罗八达搏斗。他们在城堡门口交战,好多卡乐门人投降了,达兰杀了伊尔加默思。我不知道罗八达怎么样了,他紧靠城墙,我不清楚他是否已经死了。奇拉马什仍在苟延残喘,但剩下队伍大势已去。奇拉马什投降,战争结束。卡乐门人彻底输了。”

沙斯塔跌落下马的时候,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但马踩人的情况在战场上,远比他想的要少。恐怖的十分钟过去了,沙斯塔突然发现:附近的马已经寥寥无几,而喧闹的声音( 因为附近的喧闹声仍在持续)不再是交战的声音了。他坐起来自己打量四周,虽然他对战争不熟悉,但他也很快看出来:阿钦兰人和纳尼亚人取得了胜利。活着的卡乐门人已经沦为俘虏,城堡大门洞开,伦恩国王和爱德蒙国王手握着槌越过攻城。一群王公大臣和战士围在周围,激动、愉快地交谈着,突然谈话声变成了一阵哄堂大笑。

沙斯塔爬起来,觉得四肢不受控制。他朝人群跑去,想看看笑声的源头在哪里。他看到一副有趣的景象,倒霉的罗八达被悬在城墙上,脚离地两英尺,胡乱地踢着。锁子甲被吊了起来,勒紧了他的腋下,中间的锁子甲遮住半边脸。事实上,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人正把一件尺寸太小的衬衫硬穿上身时的模样。沙斯塔后来得知( 你可以确信,这个故事后来广为流传),事情的经过大致如此:刚开战时,一个巨人用他的尖钉靴子踩了罗八达一脚。但未能如愿的把罗八达踩个稀巴烂;幸运的是也有点作用,因为靴子像你我撕开一件普通衬衫那样,刺破了锁子甲。所以,罗八达和爱德蒙在城门搏斗时,背后有个大窟窿。爱德蒙向城墙方向步步紧逼,罗八达跳上一个高台,他在台上,用雨点般的剑法攻击爱德蒙。但他觉得自己的位置太显眼,容易成为弓箭手的众矢之的,所以决定跳下来。在跳下来前,他察言观色——毫无疑问,他确实试探了一会儿,然后庄严地跳了下来,口中大喊:“塔什神的雷霆将惩罚你们。”但前面的人太多,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不得不朝旁边跳,接着,简单来说,他锁子甲上的窟窿,被墙上的一个钩子钩住了( 几百年前,这钩子是用来系马的铁圈)。他发现自己成为了洗净待晾干的衣服,人人都在嘲笑他。

“爱德蒙,放我下来,”罗八达号叫道,“放我下来,以国王的身份,像男子汉那样和我战斗,如果你是个懦夫,不敢放我下来,那就立马杀了我。”

“当然可以。”爱德蒙国王说,但伦恩国王打断了他。

“请允许我插一句,”伦恩国王对爱德蒙说,“别这样。”然后,他转过来对罗八达说道:“殿下,如果你在一个星期前就下了挑战书,我会保证:整个爱德蒙国土,上至皇帝,下至最小的会说话的号手,都不会拒绝你的请求。但你在和平时期,连挑战书也不下,就贸然攻击安瓦德,你不配做一个真正的武士,只配做个挨刽子手鞭打的奸贼,不配任何高贵的人和你交战。把他绑起来,带到城里去,等我们宣告了胜利的消息,再作定夺。”

罗八达的剑被强硬地夺走,他被带到城里去了,他叫喊、威吓、咒骂,甚至大声哭号。因为,他能忍受严刑拷打,却难以忍受嘲弄耻笑。在塔什班城,人人都慑于他的威严。就在这时,科林跑过来,抓着沙斯塔的手把他拖到国王跟前。“他在这儿,父亲,他在这儿。”科林大声说。

“呀,你还是来这儿了,”国王粗鲁地说,“而且不听我的话,参加了战斗。一个让父亲担忧心碎的孩子!你这样的年纪,要你拿剑还不如在你身上插根棍子呢。哈哈!”但包括科林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出国王自豪不已。

“对不起,陛下,不要责备他了,”达兰勋爵说,“国王的儿子就要继承国王的英雄气概。如果他不敢参加战争,那才是最让陛下伤心的吧。”

“好吧,好吧,”国王咕咕哝哝的说,“下不为例。现在……”接下来的事情,比平生遭遇的事情,更让沙斯塔惊讶不已。伦恩国王像熊一样紧紧地抱住他,亲吻他的脸。然后国王放下他,说:

“站在这儿,孩子们,让王公贵族们都看看你们。昂起头来。现在,先生们,瞧瞧这两人。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而沙斯塔一头雾水:为什么人们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和科林?他们在欢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