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尘埃落定,唯有真相难以磨灭和忘却,像坐在身下的木桩一样,冰冷坚硬得让人难以接受。对于这次令人深受折磨的经历,亚历克斯蓄谋已久,深深撼动了我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生活根基。这都是为了你好。拂晓的微风吹过树林,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咽喉。他让我受尽折磨,这一次可以算是登峰造极了。

终于,我从木桩上站起身,拿起那把斧头,没再去管那件连帽大衣。从树林间往回走时,眼前的万物似乎都裹上了一层光辉,像是就在几英尺以外,触手可及。枝条擦过我的脸颊,但是疼痛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是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一样。

“那,孩子怎么办?”我听到自己问道。

“什么孩子?”

“就是我正……”

“不会有孩子的。你懂的,葛丽泰。”

他话中有话。他说的话和想法,都只有一个意思——我们之间只能是两个人,直到他下次又决定玩弄我的人生。因为这种事情还会发生,对此我没有丝毫的怀疑。也许他还会用那条领带,又或许他会换个全新的花样。不过,有一件事我十分确信,他下一次一定会更进一步。然后又进一步。直到我放弃求饶,他才会放我一条生路。又或许,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会留给我了。

亚历克斯还在说话,把他们落在小木屋里的所有衣物和玩具清点了一遍。说要把这些东西都收回来。他相信我已经意识到,他暂时赶不过来,所以想让我代劳,把他的东西打包清理,开车带回来。他会去我的公寓,只要他——

“不。”我打断了他。

“不?”

“不。”

我想起了那口井,就是那天晚上盯着凶湖漆黑的湖水时幻想出来的水井。如果它当真存在,我真应该将他一把推下去。这是几天下来,我吸取到的教训。如果有这么个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一个陷入绝境的人,要么束手就擒,要么绝地反击。而我是我母亲的女儿。自助者天助,有其母必有其女。我现在终于知道这个道理了。

“我要离开你,亚历克斯。我早就下了决心,现在更加坚决,没有其他事情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如果你再想靠近我半步,我发誓我会杀了你。”

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就这么过了大约三十秒钟。

“就像你杀害自己父亲那样?”

“没错。”

我听见他声音中透着轻微颤抖。

“你真会这么做吗?”

我让沉默替我回答,就让它成为我唯一的答复。然后我挂断了电话。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握着斧头。我昂首阔步地走过这段两旁满是木桩的林间小路。显然,亚历克斯对我的底细一无所知。真的,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