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楔子</h3>

西川大学围墙外,有一条幽静偏僻的窄马路,平时人迹罕至,有些车辆甚至行人,远远看到这条马路都会绕道而行。马路的左侧是高耸的砖墙,右侧是十年前修建的两层高的骑楼,两边还密匝匝地栽种了许多榕树。

这些榕树已经有些年头了,树冠遮天蔽日,阳光从交集的厚密树叶中洒下来,变成一块块移动缓慢的白色斑点。伴随着微风,榕树的须枝也在斑驳的光影中挥舞,像章鱼的须子,蜷曲着伸出,像要抓住某些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这是夏日的一个下午,这里如往日一般宁静,只有藏身于树冠中的知了正在大声地鸣叫。忽然间,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驶入窄马路中,然后静静地停在了路边。车门被推开了,坐在车里的人扔了一个东西出来,落在人行道上。那东西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停在了地上。然后,那个人又将一只肉乎乎圆滚滚的白色小狗放在了车门外的地上。

因为夏天的缘故,地面有些烫。那只小狗一开始有点精神不振,趴在地上不愿动弹。但随即它支撑着爬了起来,朝刚才被扔到人行道边的那个东西望了一眼,就欢快地跑了过去,一口咬住。

那东西是一块五分熟的牛扒,正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看着肉乎乎的小狗专心地咀嚼牛扒,那辆汽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点火发动,驶离了这条偏僻的窄马路。

小狗终于吃完了这块牛扒,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转过身,看到空荡荡的马路,它愣住了,眼神中一片茫然。但很快,小狗就被榕树上鸣叫的知了吸引住了,它伸出两条前腿,趴在树干上,抬头向上望着,乐此不疲。

窄马路的一头,出现了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大个子。他们手里拿着两根用细铁丝连在一起的木棒,当看到小狗后,他们互相会心地望了一眼,就弯着腰踮起脚尖,静悄悄地向小狗靠近。

就在他们马上就要来到小狗身边的时候,一个大个子忽然脚下踩到了一个空易拉罐,易拉罐发出“砰”的一声。小狗显然被这响声吓了一跳,转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大个子,立刻扭动着圆滚滚的屁股,向马路另一头跑去。

两个大个子大声叫了起来:“快,快捉住它!”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木棒,张牙舞爪地向小狗追去。

小狗跑得不快,眼看就要被追上了。这时,它忽然发现路边围墙下,有一个很小的洞口。那是排水沟的出口。它回头望了一眼追赶而来的两个男人,忙不迭地扭动着肥屁股,钻进了排水沟。

围墙的另一侧,是西川大学。

两个大个子站在围墙外,无奈地耸耸肩膀,摊开了手。一个大个子对另外一个人说:“围墙那边不归我们管了,西川大学保卫科有自己的打狗队,我们回去吧。”

另外一个人则说:“好奇怪,你发现了吗?我们追得那么厉害,那条狗居然一声都没有吠叫。”

是的,那条狗一声都没有叫,是有点奇怪。

<h3>1</h3>

秦纤纤为了给杂志写一篇推理小说,在寝室里熬了一个通宵,从昨天晚上一直写到今天早晨八点才完稿。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关了电脑,匆匆吃了一点东西后,就躺在了床上补睡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恍惚中,秦纤纤老是梦见一条小狗可怜巴巴地站在她脚边,用圆滚滚的身体蹭她的小腿。而在远处,则有几个身着蓝色制服的人,手持木棒虎视眈眈地望着小狗。她抱起小狗,那两个人却走过来,穷凶极恶地夺走了小狗,狠狠地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小狗那白花花的脑浆都被砸出来了,殷红的鲜血形成一片怵目惊心的血泊。

秦纤纤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满头都是淋漓的冷汗。下午的时候,秦纤纤总算是彻底醒了过来,她洗了把脸后,才想起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个与小狗有关的噩梦。

一个礼拜前,西川大学附近曾经发生了一起很可怕的恶性事件。

大学围墙外,是城乡结合部,几幢二层高的骑楼后,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树林。穿过小树林,就可以看到插满了秧苗的农田。一到夏天,农户人家养的狗就会成群结队穿过树林与骑楼,在幽静的窄马路上觅食。

那天下午,窄马路上出现了一个身着西川大学校服的男生,他在人行道边找了个位置,放下小板凳,支好画架,就开始以对面的骑楼为对象作画了。他刚用铅笔勾勒好粗线条后,忽然听到了一阵犬吠。他抬头看了一眼,才大吃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周围竟聚集了一大群虎视眈眈着的土狗。

看着那些土狗泛红的眼睛,男生的心里有点毛毛的。他弯下腰,从地上拾起几块小石子,向土狗掷去,想要驱走它们。但他的动作不但没有驱走土狗,反而激起了它们的怒气。领头的一条大狗低吠了一声,几条狗同时向男生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