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云看着那架飞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那么狂放的笑声!但是走在他身边的小青,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眼角沁出了两行清泪……

第二天天气晴朗。一大早,呼延云打了个车去接小青。一路上,只见街道两边的每棵树上都浮着一层毛茸茸的阳光,鸟儿的唧喳声不绝于耳。等到在小区门口看到小青,他更觉得眼前格外清爽:她穿了一条洁白的流苏连衣裙,好像刚刚在泉水里洗过,只是眼睛微微有点肿,明显是昨晚哭得太狠的缘故。

上车后,小青的第一句话是:“我把烟戒了,阿累活着的时候不喜欢我抽烟。”

“挺好!”呼延云笑了,“你……觉得自己好一些了吗?”

“嗯!”小青使劲点了点头,“小郭姐姐说得对,阿累肯定希望我能幸福地、开心地活下去,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工作,我还要照顾好他的妈妈,证明他没有爱错我这个人!”

出租车一直开到机场。在候机大厅里,远远就看到了雪儿和陪她一起去美国治病的薛京大夫。雪儿踮着脚尖往门口巴望着,见呼延云来了,高兴极了,跑上前来一个劲儿地说:“呼延哥哥,谢谢你来送我!谢谢你来送我!”

“我答应你的事,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呼延云笑道,指着旁边的小青说,“这是你小青姐姐,跟她说声谢谢吧。”

雪儿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小青,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她说谢谢。

小青拽了呼延云一把:“别难为孩子,把东西给她吧。”

呼延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雪儿说:“这个,收好,到了美国再看,好不好?”

雪儿接过厚厚的信封,翻来覆去地看,牛皮纸信封的口封得很严。她抬起头,困惑地看着呼延云。呼延云微笑着对她说:“到了美国,你打开信封,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啦。”然后问薛大夫:“薛大夫,行李都托运了吧?登机牌都换了吧?是不是该过安检登机了?”薛大夫说:“是啊,你费心了,到了美国咱们保持联系。你放心,雪儿我一定会照顾好的,美国在‘渐冻人’的治疗技术上处于世界前列,我已经和这一领域的顶级专家取得联系,一下飞机就把雪儿接到医院,组织会诊……我向你保证,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治好她的病。”

呼延云点了点头,又对雪儿说:“好啦,你该去登机啦,到了美国要听薛大夫的话,要信心满满,这么多人帮助你、爱护你,你一定能把病治好!”然后伸出小拇指,“咱们拉拉钩吧,约好了,等你的病好了,回国的时候,我来机场接你。”

雪儿眼眶里顿时溢满泪水,慢慢地伸出右手,把小指搭在呼延云的小指上,紧紧地钩了一钩……

“咱们走吧。”薛大夫轻轻揽住雪儿的肩膀。

雪儿跟着她,慢慢地向远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回过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呼延云,终于在通过安检口之后,身影消失了。

呼延云伫立着,目光投向雪儿离去的方向,久久地,一动不动。

小青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他说:“好了,现在,咱们一起去名茗馆吧,那里还有许多人等着我去揭开整个案件的真相。”

中国警官大学图书馆门口。

一左一右两棵榕树,粉盈盈的合欢花正怒放着,许是昨晚沁透了雨水的缘故,扑鼻的香气更有一种黏黏的醉意。虽然眼下是暑期,但是听说呼延云要来,还是有无数师生早早就赶了来,在这里等待着,

呼延云的身影刚刚在远处出现,人群就一阵骚动。当他走近时,人们不禁有些失望,没想到这个和林香茗齐名的人物,居然长得并没有想象中的英俊。但是也有不少女生觉得他走路的姿态非常飘逸,黑幽幽的双瞳散发着一种夺人魂魄的光芒,真如蓝天上的流云一般,心不免又怦怦地跳了起来,以至于看到他身边紧紧跟着的小青时,目光中都闪过了一丝妒忌。

对这一切,呼延云丝毫没有在意,他的神色很凝重,仿佛是额头上挂着一块异常沉重的幕布。

“呼延先生。”恭候多时的张燚上前为他引路,带他上到三楼,推开镂花玻璃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呼延云抬头看了看门上悬着的那块深棕色横匾,以及匾上的“名茗馆”三个颜体大字,当看到落款的“补树书斋主人”时,不由得长叹一声,走了进去。

接着就看到了许多人——甚至可以说和杨薇命案有关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到场了,他们围在那张黄澄澄的长桌周围,或站或坐,就像一出大戏的主要演员,每个人都在用自己扮演的角色来面对他:蔻子向他问好,刘新宇点点头致意,王云舒把头一扭不看他,孙女士的长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张伟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情,夏流搓着胳肢窝,老甫从浓重的眉毛下挑起阴沉的目光望着他,还有一个人也用恶毒的眼神盯着他,那就是面色灰败的周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