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于昨天下午,地点是圣洁尔瓦希欧广场附近的巷子,被害人在不明状况下遭到一名游民的攻击,市警局表示,嫌犯已经跟踪被害人多时,至于犯案动机,仍待警方深入调查。

据警方判断,嫌犯安东尼欧·何塞·古铁雷斯·阿卡叶德,今年五十一岁,出身卡塞雷斯省英蒙达镇。此人前科累累,长期患有精神疾病,六年前从示范监狱逃跑之后,利用经常变换身份的方式逃过警方的追捕。案发当时,嫌犯乃是神父装扮。由于他随身携带刀械,警方已将他列为危险分子。至于死者和嫌犯是否相识,仍待查证,但警方根据掌握的线索推测,两人可能彼此认识。死者总共遭受了六次殴打,伤势遍及腹部、颈部和胸部等。此外,由于案发地点就在学校附近,当时有几位学生目击了这宗命案,随即向老师报告,于是,老师立刻报警,并且通知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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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书店的途中,我从“神殿戏院”前经过,两位画匠正站在临时搭设的工作台上,难过地望着才画好的电影海报,油漆还没完全干透,就被雨水冲刷成了模糊的水彩画。我远远地看见盯梢的警察就站在书店前,宛如一座神情严肃的雕像。我走近了费德里科先生的钟表店,他正好站在门口,望着滂沱的大雨,脸上依然留着在市警局受刑的伤痕。他穿了一身笔挺的灰色羊毛西装,嘴上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我挥手向他打招呼,他朝我微笑了一下。

“达涅尔啊,你跟雨伞有仇吗?”

“费德里科先生,世上还有什么比走在雨中更美妙的事情呢?”

“有啊,肺炎。来来来,进来,我已经帮你把伞修好了!”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然而,费德里科先生却坚定地望着我,微笑也一直定格在他脸上。我只好点点头,跟他走进那令人惊叹的钟表店。一走进店里,他立刻交给我一个小纸袋。

“你最好马上离开,那个在书店前站岗的傀儡一直看着我们这边呢!”

我瞄了一下纸袋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本真皮封面的小册子,一本弥撒经书,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费尔明的时候,他手上拿的那一本!费德里科先生急忙把我推出门外,他严肃地点了点头,示意要我千万不要透露风声。当他把我送出门外时,脸上又恢复了笑容,而且还扯高了嗓子说:

“记住啊,风大的时候,撑伞要小心,否则伞骨又会断的,知道了吗?”

“您放心,我会记住的,费德里科先生,谢谢您了!”

我离开的时候,胃部就像打了结,往前每走一步,胃部就纠结一下,我离那个在书店前巡逻的警察已经越来越近了。当我从他面前走过时,我举起握着纸袋的手跟他打了个招呼,警察只是朝着它淡淡地瞄了一眼。我赶紧钻进书店,父亲依然站在柜台前,似乎从我出门以后就没再移动过位置似的。他悲伤地望着我。

“唉,达涅尔啊,关于我先前说的那些……”

“别担心,你说的很有道理。”

“你在发抖啊!”

我随意地点了点头,他便跑去拿热水瓶了。我利用这个机会,赶快躲进了后面的洗手间,打开那本弥撒经书。费尔明写的字条从书里掉了出来,就像一只飞舞在空中的蝴蝶。我伸手抓住了字条。他把一切都写在了一张近乎透明的卷烟纸上,字体极小,我必须把它照在灯光下才能看清楚。

亲爱的达涅尔:

关于努丽亚·蒙佛特的命案,完全不能采信报纸上写的那些东西。一如往常,那些都是胡说八道。我平安无恙,正躲在安全的地方。请您不要找我,也不要给我写信。这张字条,看完就马上销毁,不需要吞进肚子里,烧掉或撕掉就行了。我会再想办法,通过适当的第三者跟您联系的。我请求您将这个消息的重点,以精简而谨慎的字眼传达给我心爱的人。其他的,您什么都不必做。

您的朋友,第三者借用英国小说家格林的惊险小说《第三者》之书名。

正当我想把字条上的东西重读一遍时,突然有人敲响了洗手间的门。

“我可以用一下洗手间吗?”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差点停止了心跳,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于是就把那张卷烟纸揉成了一团,塞进了嘴里。接着,我按下马桶的冲水钮,趁着嘈杂的水流声,赶紧把嘴里的纸团吞了下去。尝起来还有蜡烛和瑞士糖的味道。一开门,我就看见那个刚刚还站在书店门口的警察,正一脸尴尬地笑着。

“抱歉,没想到大雨下了一天都没停,我突然想小便,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