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川旅馆“筒井屋”的店主从账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账房就在大门旁边,而店主的房间则在走廊的尽头。那个房间和客房不在一处,必须走过厨房和服务生的房间才能看见。

今晚早些时候来了些客人。这家旅馆就在品川站旁边,地段很好,平时生意也很红火。

店主拉开纸门,走进屋里。他在六叠大的房间中央站住了。

墙边摆着一张陈旧的写字桌。他没有娶妻,平日里的饮食起居都靠店里的女服务生照应。不过这个房间永远都由店主筒井源三郎亲自打扫。房间里整洁干净。如此一丝不苟,并非因为他天生有洁癖,而是由于他过去受过严格的训练而养成的习惯。

筒井源三郎站在原地,浓眉下的双眼注视着写字桌。吊在天花板上的电灯泡发出亮光。他突出的颧骨在脸颊上形成黑色的阴影。

他环视四周,表情十分严肃。这里是他的房间,平时他再三嘱咐服务生不要进屋。

然而,筒井源三郎却发现这间房里的感觉和自己离开的时候不太一样。照理说他不在房间的时候,屋里的空气应该会沉滞不动才对,可现在并不是这样,就好像有人进过屋,搅动了它。

店主仔细端详着桌上的东西。桌边摆放着账簿、墨水瓶、钢笔、和平牌香烟、铅笔、信纸——这些东西看似平常,其实店主都在上面留下了印记。比如,他会记住账本的厚度和形状、墨水瓶和钢笔的角度、信纸的倾斜度等,这些都有他自己的讲究。如果有人趁他不在房里的时候动过这些东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叠在一起的账本并没有变乱,墨水和钢笔的位置也没有变。信纸的位置虽然没有变,但感觉不太一样。也就是说,有人曾翻开信纸,查看其中的内容。封面和下方的纸有些错开,不是很整齐。

店主拉开纸门,对着走廊喊道:“阿米!阿米!”

二楼传来住客的吵闹声。店主一边拍着手,一边再次喊着女服务生的名字。

远处的女服务生答应了一声。长着圆脸的女服务生红着脸,一路小跑地赶来了。

“老板,您叫我啊?”

“进来吧。”

店主让女服务生进了屋。

“我不在屋里的时候,有没有人进过屋?”

他的眼神自然而然地锐利起来。

“没有啊。”

女服务生察觉到了店主严肃的神色,呆若木鸡。这位正是添田前来采访的时候,回答有关被害的伊东忠介情况的那位女服务生。

“阿房呢?”店主又说出另一位服务生的名字,“她进来过吗?”

“我没注意,不过您在账房的时候,我们俩都在客房里招呼客人呢,阿房想来也抽不开身啊。”

店主陷入沉思。

“荣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