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如白昼的办公室里, 易淮川双手交叉撑在桌上,抵着额头,静静坐了一下午。

窗外, 整座城市陷在夜幕里,万家灯火亮起, 如璀璨银河, 像光影大片。

漂亮、唯美。

但相比遥不可及的银河光影, 灯火的背后是家长里短的烟火气,相爱的情侣、温馨的一家三口, 又或者是几世同堂。

此时的他们,可能在共进晚餐,也可能在窝在客厅看电视,还可能只是话家常。

每一家都是热闹而幸福的。

相比而言,万家灯火做背景的易淮川, 独自沉默坐在那, 连身影都露出孤寂的气息。

像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 似被风雪洗礼的雪松,沉默且孤独。

刚刚与沈之翰的对峙, 像是耗尽了他的所有的气力,但他明白,那种无力感并非因为沈之翰的批评与质疑。

而是历经时日沉淀后,他终于坦然面对了自己的内心。

——他错了,错的离谱!

四年前,他不该不看爷爷给的证据,就先入为主怀疑梁思思。

四年后, 他更不该查都不查,再次先入为主认为八卦绯闻是梁思思所为。

正如梁思思跟他分手时所说:他不信她, 从始至终!

那日梁思思决然又坚定的眼神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叫他心脏猛烈一缩。

“你不爱她!

甚至这些年最对不起她的人,不是恬恬,不是我,是你!

是你,易淮川!”

沈之翰嘲讽的话,也如寺庙里的梵钟,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响起。

每一遍,都让他的心脏更缩紧一分,也都让他心尖那根小针刺入更深一层。

他确实没有理由责怪梁心恬或者沈之翰,因为真正伤害梁思思最深的人,是他。

过去四年,一千多个日子,梁思思在他的伤害中,每天殷切地盼望着他归家,给她一点温暖,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他又做了什么呢?

不信任、不在意,还有冷暴力。

哪一样不会伤害梁思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