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既然跟舒彦离婚了,我们俩就当不得你舅舅。”二老爷拉长着脸说。

“二舅,小瑜虽然和我离婚了,我们现在算是兄妹,我妈把她当女儿看的。”

二老爷侧头看宋舒彦:“我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朱明玉说:“二哥,上海穿衣打扮跟乡下不同,别看我今天穿这一身,那是我有好几件夏日的旗袍还没做好。我现如今也穿短袖旗袍了。”

听见妹妹拆台,帮着这个跟外甥离婚的小丫头说话,二老爷不高兴了,闷头往里走,走了几步想起妹妹腿脚不便转头,见秦瑜扶着妹妹快步往前,他说:“慢点儿。”

等妹妹赶了上来,二老爷陪在她身边:“小七,你是个很稳重的人,怎么就想出这么荒诞的事儿呢?怎么就要离婚呢?”

“哥哥,先进屋再说。”

小径边上放了个荷花缸,缸里开了两朵荷花,朱明玉说:“隔壁住着傅家哥哥和嫂子,嫂子喜欢花草,这一院子的花草都是嫂子打理的。”

她又指了一辆崭新的汽车说:“小瑜如今在洋行里任职,一个月薪水一千个大洋,买了一辆小车,平日我们娘俩进出就方便了。”

“这女人家家的,抛头露面的,赚再多的钱有意思?”反正他是看不顺眼这个离婚的小丫头。

秦瑜侧头问二老爷:“问题是很多男儿郎,就跟哪吒似的抛三个头露六条臂,也赚不来这点钱,赚这么多的钱,怎么就没意思?我能养活自己,不受人摆布。”

“长辈说话呢!”

“那您不是不认长辈吗?我是这个家的主人,不是主人和客人说话吗?当面说主人,您礼貌吗?”秦瑜哪里肯饶他。

要不是妹妹住这里,他是绝对不想进这个臭丫头的房子。但是小七住这里,她让自己上二楼,还得上。

二老爷快步往楼上去,进了客厅,各人落座,两位舅老爷各占一个单人沙发,秦瑜紧挨在朱明玉的身边坐在三人沙发上,那就是一对母女的样儿。阿芳和素芬给父子俩搬来两把椅子,两人坐下。

等人坐定,二老爷问:“小七,离婚这事儿,为什么连气儿都不跟哥哥们说一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

“二哥,我跟您说了,您会让我离吗?”朱明玉问自己的哥哥。

二老爷看着妹妹,妹妹这精神气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但是道理还得跟她讲:“小七啊!你过得苦,过得难,哥哥们都知道。你哪怕跟他分开住,哥哥们也没话说。可离婚!这把年纪了!你说,要是这个东西他死也要离婚,那是你没办法。可现在为什么是你非要离啊?男人离婚是为了抛下糟糠,找鲜嫩的小姑娘结婚。你离婚又不可能再婚,你是为了什么?”

四老爷也叹气着说:“小七,凭良心说话。这三妻四妾,也不是这个东西一个人有。虽说你过得苦,可宋家真算不得亏待你。不得不说亲家老爷太太,他们能做的都做到了。女人吗?不就是相夫教子,盼着儿子有出息吗?舒彦也大了,虽然也混账,可好歹,年轻的这一代里,他也算是有点儿本事的。他留洋回来了,你也有靠望了。这个时候闹离婚,不是闹得谁家脸上都不好看吗?”

素芬过来上了茶水,阿芳端了西瓜上来,放在茶几上:“二老爷、四老爷,这是隔壁傅太太让拿过来的西瓜,她后面的菜地里种的。”

“两位朱老先生,天气这么热,您二位吃块西瓜。”秦瑜请二位吃西瓜。

被秦瑜叫老先生,朱二老爷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她,刚才她叫他舅舅,他不舒服,此刻叫他朱老先生,他还是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