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女人最大的价值是她生孩子,最大的骄傲就是生的孩子出息,如同大太太从来没觉得她的生活有什么问题,甚至因为儿子出息,所以引以为傲。

当年,宋老爷和大太太自然是媒妁之言,包办婚姻,不过据说宋老爷心中另外有人。

大太太嫁过来之后,一举得男,宋老爷遵循传统,对大太太很是敬重,敬重归敬重,却再也不踏进大太太房门一步,姨太太一房接着一房抬进来,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生。

大太太唯一欣慰的是,儿子自幼聪颖,小时候就被教书先生说有状元之才,没两年大清亡了,西洋教育开始时兴起来,儿子在上海读了中学之后去了美国留学。

姨太太们生了一大堆儿子,哪个也不如她生的儿子出息,有了儿子做依仗,老爷也算尊重她,在宁波老家她做主。

秦瑜正在发散思维,听见三姨太说:“大姐,您可是知道的,咱们这边也没多余的地儿给小五,再说,大家都住得宽敞,让小五委屈住个角落,别说小五不依,就是老爷也舍不得。倒是大少爷的宅子已经完工了些时日吧?”

宋家是不缺房子的,按理说人家宫里的娘娘都可以两个娘娘合住一个宫苑,宋家这几位太太却不成,每一个都霸占了一块,现在就大太太这里又是占了正院,大少爷这里还占着单独一个院子,更何况老爷原本就按照大少爷的喜好,请了洋人设计师,在大宅一墙之隔建了一个单独的宅子和大宅相通,共同一个后花园。

一是因着材料工期延后了,二是原本就没想大少爷一回来就结婚,所以大少爷回来的时候,那座宅子还没落成。这会儿已经完工一个多月了。

在这个方面二姨太和三姨太是一致的,二姨太看向秦瑜:“大少奶奶,你们那座新宅子,你还没去看过吧?按照法兰西的样式建造的……”

秦瑜这辈子没见过那个宅子,上辈子参观过,是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一栋法式建筑,据说里面地砖,油画都是从欧洲进口,而门口的几个雕塑更是出自这个年代法国雕塑大师之手。

秦瑜倒是乐意搬过去,不用住在大宅里,谋划怎么离开宋家也方便。

大太太沉吟了一会儿:“让雅韵一个人搬过去,不太妥当。总得等舒彦回来,祭了灶王爷,摆了酒搬过去才合适。这事儿让我再想想。你们先回吧!”

一个个起身要离开,秦瑜刚刚转身要走,听见大太太在她背后说:“雅韵,你留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秦瑜转身,大太太过来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坐下:“雅韵,我们娘俩说几句体己话。”

两人坐下,大太太十分慈爱地看着她:“雅韵,我知道你的委屈。也确实是舒彦的错。可说到底,他是在外头受了新思想的人,现在外头都提倡自由恋爱,甚至还有离婚的。他不愿回来陪你回去奔丧,于理不合,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夫妻之间还是要多谅解!”

秦瑜不知道原主是否愿意谅解,从她个人看,发生了这么多事,再要毫无芥蒂地在一起生孩子,她只能瞪大眼睛问一句:这也能行?

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站的立场,作为穿越过来继承了原主身份的秦瑜,也得设身处地站在原主立场看问题。

所以站在第三方的角度,秦瑜很能理解宋舒彦的做法。要是换成自己已经三番四次说了不愿意要这个包办婚姻,父母甚至骗自己回来,逼着自己拜堂,自己肯定也不愿意。就算是原主母亲过世,他没回来奔丧,那也怨不得对方,人家凭什么要陪你做这个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