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杜广安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道:“或许是我天资过人吧?”

贾鲁被他逗笑了,忍不住骂道:“你怎么学着脸皮这么厚了?我承认,你是有些天赋,但你挑灯夜读,不眠不休,苦心治学,这些事情我不知道?你又跑去探查大运河,盐铁塘,走遍了运河两岸,绘制图纸,记录数字,这难道也是假的?师父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要是不喜欢,又何必下这么大功夫?”

“我!”

杜广安涨红了脸,“我,我就是觉得,治水不如披坚执锐,沙场立功威风,行不?”

“当然可以!”贾鲁大笑道:“但你也要知道,战场杀人千万,固然青史留名。可修河治水,活人无数,遗泽千秋。这就不是大功德,大造化了?”

杜广安被说得无言以对,也不好言对,只能气鼓鼓道:“反正不管怎么讲,投身行伍的,已经在开封欢庆大捷。等着陛下恩赏,风光无限。修河的还是两腿泥,到底意难平!”

师徒两个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气氛中……贾鲁只能闭上眼睛,重重喘息。

倒是杜广安,气了一会儿,又乖乖拿起了书稿,继续忙活着,仿佛刚才的争吵并没有发生一样。

船只从应天出来,沿着运河北上,到了徐州之后,复又换了马车,然后一路赶往开封。

就在距离南熏门还有十几里的地方,有人在凉亭里等着,远远见到了贾鲁的马车,抑制不住的笑容。

“贾兄,你可算是来了,有个好消息,我生怕你晚听到一会儿,这不颠颠的出来,等着你呢!”

贾鲁探出头,一见来人正是朱升,也连忙让杜广安搀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走向前,眉头不由得微皱,“你,你怎么头发都白了?”

朱升不在意道:“病了好些天,刚刚才见好。六十多了,哪有不白头的?”

贾鲁微微一怔,苦笑道:“谁说不是……没记错我比你还大两岁,这几年一直有病,也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

朱升拉着贾鲁在凉亭坐下,同时摆手道:“老兄你可要撑住了,我听张相说过,当年你们就约定过,等天下一统,上位就全力以赴,支持你治理黄河,把这项泽被苍生的大好事做完。使得中原大地,再不受水患之苦,让黎民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繁衍生息。你可听好了,这事一天不完成,你一天不许死!就算你想死,阎王爷也不能收!”

贾鲁听着老朋友的话,心潮翻涌,他突然低头,撩开了袍子,提起裤管,露出一截小腿。

“你按按吧。”

朱升好奇,用手按了一下,顿时出现了一个小坑,半晌也没有恢复,朱升的心就是一动,忍不住道:“怎么会这样?可是请人看过?”

贾鲁苦笑道:“应天的名医,皇后帮着请了不下十个。我早些年奔走治水,落下了病根儿,现在不过是撑一天算一天吧!”

朱升眉头紧皱,忙道:“这可不行啊!缺了谁也不能缺了你老兄……对了,我正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听得出来,张相前几天谈的事情,多半又要落到你的身上了。”

贾鲁不解,“张相说什么了?他现在不是该辅佐上位,处理眼前的事情吗?还有空专门提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