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去看心理医生,也没有继续服用对方之前开的那些药物,相信一个五岁小孩“阿姨明明没有生病,只是因为哥哥走丢太伤心了”,“哥哥肯定能很快找回来,我会和阿姨一起等他”的承诺,轻易交付信任,放下心防。

在那个梦里,谢家对软软很好。

她后来甚至同意对方改名的请求,因为对方说这样感觉他们更像是一家人,却不知道在对方盘算改名的同时,就用自己平时积攒起来的“零花钱”探听、甚至是冒充小乖的消息。

她被那些消息弄得筋疲力尽,一次次充满希望,又迅速失望,却只以为是类似的孩子太多,从没想过是有人从中作祟,想加重她情绪上的负担。

但她的小乖还是被顺利找回来了。

他们谨慎核对了资料,信息,喊司机把人送回家,定了一桌团圆宴,却没想到在重新回来接人的时候会撞见意外。

她两个孩子各打八十大板,都教训了几句,一个的太毛手毛脚,另一个则是不够谨慎,心里却没有真正当成一回事。

只是因为一个孩子的手伤,大家难免手忙脚乱了一点,最后在家吃了晚餐。

她忘记了和自己的小乖说自己有多高兴,也没有告诉他原本的那些准备,也没注意到因为这个很小的插曲,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不自在和尴尬。

……她只当是对方刚回家,所以不习惯。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他被找回来的时候生日已经过去了,补办会很匆忙,她想当然觉得既然两个孩子关系很好,一起办也没有什么,这样准备的时间也可以更充分一点。

她做了决定,然后准备,想当然以为这样这样他会更加开心,没有想过会有人搬弄是非,更没有料到自己交付信赖的另一个孩子,表现得格外喜欢,依赖他这个哥哥的软软会直接颠倒黑白。

软软没有替她传话,让他以为他只是顺带,并没有受到重视,少年人藏得不是很好的失落在她眼中,就成了某种不够亲近的信号。

还有后来那些陆陆续续,她一回想起来,就心如刀绞的误会。

她最后还是点头,把找了十多年,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宝贝赶出家门,让他单独出去住。

这其实是一种放弃的信号,可是那个时候她沉浸在为什么这个孩子会变得这么陌生的失落里,未曾发觉是自己因为种种原因,一开始就没有好好去看过他。

她没有真正和他沟通过,开始时是担心唐突,不如交给同龄人在熟络后慢慢沟通,后来就变成了很擅自的失望。

——她有什么资格失望呢?

谢夫人难过地想,整个人如同一朵安静凋零的鲜花。

她声音很轻,在格外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来,飘渺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阿伫,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我有想过是当时我死掉就好了。”

谢先生熄灭了手里的烟,垂眸,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安慰她。

要是他擅长安慰人,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说出很讨巧的话,当年也不会闷头直接去福利院。

他爱孩子,本质上是因为爱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