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他们在交谈中不时透露的信息, 李珩得知自己曾经的这位邻家哥哥叫做洛知君。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的知君。

不过他名字后面最后的那个“君”字不久前刚被去掉了, 现在的名字是单字。

谢夫人一直都是喊“小知”, 这个变动其实告不告知都没太大影响,但从她在知道这件事后,恍惚中带着点释然的表情来看,应该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

只是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

作为两个人在场聊天的陪衬——最起码少年自己这样认为, 他不太能融入这种气氛里面。

尽管谈话几乎都是围绕着他展开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以前看电视, 剧情发展到主人公一家逢年过节走亲戚, 两家人多年未见,偏偏过来和寒暄的时候孩子又在。

于是话题就有意无意被限制在了某个范围里。

聊着聊着, 就容易说起来孩子以前怎么样怎么样——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应就当时电视上的那个孩子有点像。

不好意思, 尴尬,还有点“原来我小时候是这样的”、“我做过这种事”的感慨和惊奇。

实在是复杂得很。

不过他也不讨厌洛知这个以前的邻居哥哥就是了。

洛知出国后一直在学音乐,现在已经在很有名的小提琴家,常年被乐理熏陶, 他身上有种相当安定的气质, 给人类似玉石的温润印象, 彬彬有礼,既没有过分亲切,也没有因为多年未见而客套生疏。

——简直是再模板不过的邻家哥哥。

谢夫人感慨他这些年性格没怎么变, 还是和小时候那样。

“要是小思有你一半体贴就好了。”她想到二儿子, 没人忍住感慨, “我也少操点心。”

“小思比我优秀。”洛知微微一笑,“我在国外也经常听人谈起他, 说他有很高的艺术天分, 心思细腻, 有宛如神一般的直觉。”

说到这里,青年抿了下唇,“说起来,他得奖的那副画,不就是画的白姨您吗?”

谢思之一举夺得国际大奖,从此名声鹊起的那幅画,以《母亲》为题。

画上的谢夫人坐在窗前,身后隐约露出半面凝聚了时光的照片,斜侧的柜子里则对着快要溢的信件和针线。

她的目光看向窗外,花园里蔷薇盛开,处处都有春情,似乎只是在单纯享受这样的闲暇。

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眼睛里倒映的是另一副,有孩子在草地上嬉戏的画面。

那幅画现在就挂在谢夫人的卧室床头,被郑重地用特质相框框着,外面的玻璃每天都要擦上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