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安安静静, 空空荡荡,岁安语调轻缓,轻缓的语调,声音回荡在密室中, 又从四面八方涌向山铮, 不是闭上眼睛就可以隔绝的。

“你们的确很厉害, 扬州这次清剿,那么多的黑市大商都在此落网,你们的人不仅全身而退,还凭着一个金矿设下了山难之计,给朝廷造成了不小的困,陛下和殿下也因此吃了苦头。”

山铮闭着眼, 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根本不给旁人从眼神情态读出反应的机会。

此前, 他也没少用这招应对那些审讯,仗着对方并不会真的要命,他用的得心应手。

可是, 岁安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 讲述还在继续。

“可是, 越是小心行事的人,越是会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瞬间暴露, 甚至在暴露之后很久很久,都没有察觉。”

岁安抽丝剥茧,即便对方没有回应,语调节奏都丝毫不乱:“八月典开市时,你身边有一个叫马尧的男人,他似是你的长辈, 若我没有猜错,在八月典出现异常时,马尧的本意,是顺水推舟,让你混在退场的船队里,一起离岛。可不知你是哪根筋犯了轴,竟没有离开,还偷偷混上了我的船。”

山铮闭着眼睛,的确阻隔了对方的视线,可身体最细微的反应,往往随着情绪下意识而动,是不受控制的。

听到马尧的名字时,他飞快咬了一下呀,腮帮也跟着紧了一下。

虽然他很快放松,但这个细微的反应,被谢原完整收入眼中,又因为闭着眼睛,反而对对方的审视一无所知。

岁安:“大约你想打我个措手不及,所以趁乱挟持了安王府的平阳县主,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即便你们大势已去,也可以利用人质来脱身。但之后,你做了一件让我至今思之不解的事——用我来换平阳县主。”

山铮静默片刻,肩膀微微一松,轻笑起来。

“我当你是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

他紧闭双目,语态调侃:“难道你忘了,我身边还有一个裴愫,怪只怪你与她早年积怨,我都不必多问,她便全都说出来了。”

“是吗?”岁安一点也不惊讶,甚至比山铮更显调侃:“山郎君的意思是,裴愫不仅告诉了你谁是李岁安,连李岁安比一个县主更有价值的原因,和在那种时候必须选择交换人质的理由,也是她告诉你的?”

岁安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更近山铮:“能让山郎君在生死关头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这需要多少的信任和重视?山郎君既然这么信任重视她,如今她命悬一线,你怎么又漠不关心呀?”

山铮的气息沉了沉,又笑一声:“信错了啊。我信了她的鬼话,却把自己搭进来,如今不过是她罪有应得,我高兴还来不及,漠不关心又算什么?”

“这样啊。”岁安微微笑着,耐心又温和:“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要这么选。”

山铮眉头一蹙,像是没料到岁安话语转的这么干脆利落。

岁安:“你当然要换我,因为对你们来说,靖安长公主乃至整个北山,才是你们最需要防备的敌人,是针对你们的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