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谢世知鲜少过问府中事,更别提多看哪个小辈一眼,他不与人争执,自然也不评价谁,谢原上一次听到父亲作出评价,还是他跟着老师练字时。

谢原笑了笑:“父亲说的是。”

因碰上了,谢原便与父母一道用了饭,又和谢世知一起出了门,只是父子二人的话实在少得可怜,马车里各坐一边,谁也没开口。

著作郎不必每日上朝,谢原则不然,进了宫门,父子二人便分开走了。

走出一段,谢原回头看了眼谢世知的背影,敛眸掩去几分寂然,转身迈向晗光殿。

晗光殿外已站了许多朝臣,细细看去,站位分派多有章法,各自低语。

谢原一来便察觉低语声扬高,又很快落下,变作更细密的议论,权重如袁、王二老,虽不至于聚首议论,然眼神还是往谢原身上扫了两眼。

谢原心知肚明,不动声色,一旁,周玄逸和段炎先后走来。

“老谢,你昨儿干什么去了?”

周玄逸更直接:“今日都在传,你昨日刚刚得升便去烟花柳巷庆贺,没想尊夫人杀到,不仅捣乱了酒席,还对宴中陪客动手。这些事说的有板有眼,只因他们亲眼见到送人回府的马车挂着北山的名牌,说人下车时,半条命都快没了。”

段炎:“你上哪儿应酬去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

并非谢原不告知,昨日那情形他本身就有防备,早已做好见势不对便撤离的准备,若再带自己相熟的友伴,反而有诸多顾忌,不好干脆脱身。

“此事无妨。”谢原淡定得很:“我能处理。”

闻言,两人稍显安心,但情态各自不同。

段炎纯粹是心有戚戚焉,那日在沁园,他第一次和岁安接触,已对她大为改观。

明明是副软绵绵的样子,却能力压初云县主,豪养凶猛飞禽,蛇从头顶掉下来,她反应比陈瑚一个大男人都镇定机敏。

也因着这个改观,段炎相信李岁安干得出这种事,但未必如传言那般凶悍,多半是笑眯眯、软绵绵,内里藏针,逮着一个扎一个。

相较之下,周玄逸的反应就微妙许多。

他在打量谢原的神情态度。

谢原一眼扫过二人,目光定在他身上,笑了笑:“怎么了?”

周玄逸默了默,刚要张口,内侍已高唱升朝。

议论声歇,众臣肃然列队,有序步入晗光殿。

建熙帝高坐龙椅之中,目光扫过入内众臣,在谢原身上停顿片刻,又淡淡移开。

众臣行礼,圣人应声,一日早朝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