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谢原再敏捷思辨一人, 也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怅然失笑:“这要从何说起啊。”

谢原的话令岁安回神,黑夜里混乱的思绪, 渐渐被上升的理智压住。

她还是没忍住啊。

可既开了口, 这时候生硬掐断挨到明早再谈,谁都不好受。

那便说罢。

岁安声音很轻, 语气却一句比一句坚定:“从……从你的话说起……从婚事说起, 从你我已是夫妻,却又不是夫妻说起!”

当谢原听到“已是夫妻, 却又不是夫妻”时,忽然福至心灵, 明白了岁安今夜为何反常。

可明白之后,他看向岁安小腹处, 又升疑窦。

谢原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问:“是因我没有同你……做夫妻?”

岁安抿了抿唇,他这是避重就轻?

不谈自己为何冷淡, 反倒把她说的如狼似虎,盼着企着、一心盯着这事一般。

岁安这个姿势, 等于被谢原完全圈在怀里掌控, 她试图动了动, 想换个姿势来谈, 没想谢原忽然收臂, 把她箍的更紧,大概以为她后悔要逃, 遂俯首低语,音色与夜色一样沉:“既已开口,便说明白。”

周遭安静无声, 房中烛火跳动,谢原虽不许她逃,但也没有着急逼问,给足了岁安思索的时间。

顿了顿,岁安慢慢抬眼,映着烛光的黑眸里没了先时的激动与委屈,平静许多。

“我知道新婚夜一觉睡过去,是我不对。但昨日我实在太累,本也只想小憩片刻就起身,没想到会这样。今日,明明一切都好,你还是如此……除了你不愿,我想不到别的原因;至于你为什么不愿,我也只能想到你那日说的话。”

岁安每说一句,谢原脑子里便一声炸响,将原有认知炸得粉碎,又重新整合成新的思索。

他无意垂眼,恰好看到岁安密长的睫毛上挂着极细的泪珠。

突然间,谢原在疑惑——了然——再生疑惑的情绪转换中,又添了一份愤怒。

她没有来月事,阿松那个婢女,果然是在说谎。

所以,她今晨醒来便在疑惑此事,现在再看那些焦虑之态,到更像是为此事懊恼。

她当自己睡过头误了事,大约自责又羞涩,所以问也不敢问,这一整日都揣着这事,到了夜里,安安静静沐浴等候,却等来他的无动于衷。

这细密的泪珠,皆是她方才胡思乱想,心中的难受。

而这一切,极有可能,是那双号称疼爱在意她的父母安排所致。

诸如此类的事,谢原已不是头回领教了。

父母声名在外,外人不识她,却将她视作同类,敬而远之,胡乱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