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傅英气急败坏的样子, 应翩翩倒是好整以暇。

他负着手,在牢房中来回踱了几步,等到傅英喘得差不多了, 才站定脚步,居高临下地低头浅笑道:“你应该知道我今天的来意, 就别装糊涂了。现在想好了吗?”

“如果你不想遗臭万年,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或许我还可以考虑手下留情,为你保留一点最后的体面。”

“当然, 你如果不愿意说, 我倒也不是非你不可, 大不了再多费一些周章去调查罢了。不过我会让人把你做过的事情纹在你的身上, 然后把你扒光衣服, 吊到城门前去。”

这小子一向狡猾, 又恨透了自己,他的保证,谁会信呢?

傅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你想问当年你父亲的事情?”

应翩翩说道:“不错。我要问你当年赶赴边关,见到他时是怎样的情形?他当真已经去世了吗,又是否留下了什么?还有,为何你当时能在刚刚接管军队的情况下, 就力挽狂澜, 反败为胜?关于那场兵败的内幕你又知道多少?说说罢。”

听到应翩翩这样问,傅英毫不意外, 冷笑一声, 声音漠然地说道:“我去的时候应钧就已经死了。他虽然在打仗上有点能耐, 但是性格单纯愚蠢,容易轻信于人,不小心将军情泄露给奸细导致兵败,所以心中愧疚不过,自刎殉城而死。我接管了他的军队,拼命打退西戎。”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就是再问一千遍,一万遍,也是这么回事……”

傅英此时虽然强做出一副冷傲不驯的样子,仿佛得意地看着应翩翩拿他无可奈何,实际上不过是硬充面子罢了。

以他这般的好颜面,如此落魄地被应翩翩审问,其实早已心中翻江倒海的怨恨难堪。

直到说出这几句话之后,他获得了一种报复的快感,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看着对方,想要见到应翩翩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稍稍挽回一下自己如今的颓丧。

应翩翩却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道:“是吗?”

他说话的同时,心里默默叫了一声系统。

该是这玩意干点正经事的时候了。

傅英的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感到从脑子深处传来了一下针扎般的疼痛,不由“啊”地一声大叫出声。

应翩翩动也未动,懒洋洋地倚入座椅中,带着丝冷漠的微笑看着傅英。

那一下针扎般的剧痛只是一瞬便消失了,但随即便有无数画面旋转着浮现在傅英的脑海中,宛若真实存在的记忆。

那些画面凌乱不堪,但桩桩件件,竟然全都是他曾经做过、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情。

在他九岁那年,父亲一名十分宠爱的妾侍怀了身孕,恃宠而骄,父亲对她也是百依百顺,将其他人都给冷落了。

于是他趁那名妾侍独自在房中的时候,悄悄把一颗玉珠滚到了她的脚边,那妾侍起身的时候踩到玉珠,俯身摔倒在地,就此流产,也逐渐失去了父亲的宠爱。

他十三岁那年,弓马娴熟,恰逢皇上下令让所有的勋贵子弟参加秋猎,拔得头筹者可以被特许加入御前卫队,引得人人争抢。

他令人悄悄在自己最有力竞争对手的饭食中下了泻药,令那人第二天浑身无力,根本开不了弓,就没有上场。

只可惜,那回傅英还是没有拿到头名,猎场上横空冒出来一个刚刚从地方调入京城的武将之子,天生神力,箭术惊绝,轻轻松松将傅英落下了很远,赢得第一。

那个人就是应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