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翩翩问道:“夫人知道他的具体身份吗?”

王夫人摇了摇头,对她的侄女说:“阿娴,你先出去帮我招待客人吧,再叫了下人来,在外面守好门。”

这回,那个叫“阿娴”的活泼少女没有反驳,看向她姑母的目光中带有一丝怜惜和悲悯,点了点头出去了。

“……阿娴尚未成亲,有些话她不适合在旁边听,但我按辈分算是应大人的长辈,又是为了查案需要,也就不顾忌那么多了。”

应翩翩道:“夫人放心,你的私事我不会向外透露。”

王夫人点了点头:“起初那两年,我和王苍同房的次数很少,便是偶尔有那么几回,完事之后他也很少温存,我对此心里着实有些不快,但这些事也不好说,更何况除我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妾侍,比很多人还是好多了,让我连抱怨都没地方抱怨。”

“所以我心里总是憋着一口气,就派了人暗中盯着他,看他是不是常去青楼楚馆那等地方,才会如此。”

“我从娘家带来的护卫跟了他一阵子,却没有什么发现,就在我已经打算就此作罢时,被我派出去买珠花的婢女突然半路跑了回来,对我说看到了他在府外不远处的巷子里同一个戏子说话。于是我亲自前去查看。”

“那名戏子一开始背对着我,身形有些矮小,但听说话的声音确然是一名男子无疑,王苍就站在他的对面,同他说话——我与王苍成亲那么久,他总是淡淡的,从来没有过那般复杂的神情,又像是着迷不舍,又像是痛苦厌恶,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人不是没有情绪,只是对着我,他做不出来。”

“王苍同那人说了两句什么,然后那戏子突然大喊起来,情绪非常激动,我隐隐听着,仿佛是在说什么‘背信弃诺……可对得起我’一类的话,然后王苍跪下和他磕了三个头,站起来之后还是要走。”

“那名戏子拉扯着不让,从背后抱住了他。这一抱,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那戏子涂着脸,我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可想而知,当时这件事对王夫人的冲击应该是极大的,可眼下她却讲述的非常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们两个人这下转过身来,就都面对着我了,我也没躲,就在那里冷笑看着他们,然后对王苍说:‘你给我回来’。”

王夫人闭了闭眼睛。

她当时说这句话,是带着些示威和较劲的意味的,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却显得十分可笑。

王苍选择了她,推开那名戏子,同她回了家。

王夫人走出一段之后,回过头去,看到那个人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那双眼睛冷幽幽的,瞧着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王夫人觉得自己不该怕他,所以就挺胸抬头地拉着王苍走了,当时那个眼神,却在她心中久久萦绕不去。

“我年轻的时候就是那样,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必须得要面子。”

王夫人说:“我像打赢了胜仗似的硬撑着回府,到了府里,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两个耳光,然后派人翻了他的书房,从里面找到了一瓶生阳散。”

应翩翩神情微动,他也听说过,“生阳散”是一种用来壮阳的药物。

时下男风盛行,早已不算奇事,男色的受欢迎程度甚至不下于女色,很多达官贵人都是男女通吃,不仅家中收纳娇妻美妾,还蓄养娈童,妻妾男宠也往往在家中可以和谐相处,当然,也不乏彼此之间争风吃醋,闹的鸡犬不宁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