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想要派遣使者前往七合教一事并未大肆宣扬, 连几位皇子那里皇上都没有明说,黎慎韫还是从自己的母亲口中得知此事的。

“你瞧见没有,这就是君恩!”

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傅淑妃满腹的怨气终究是忍不住了, 她唇边噙着冷笑, 几乎是有些恨恨地说道:

“待见你的时候,成天赏赐你这个恩典那个恩典, 哪天看你不顺眼了, 转瞬间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半点脸面都不给。若是单单指望陛下的宠爱, 还哪里有我立足容身的地方!”

黎慎韫却没心思搭理这等女子的怨怼之语,沉吟了一会,忽然问道:“母妃,我还没来得及问, 前天是你安排七合教的人追杀应玦的吗?”

傅淑妃道:“是我。自从他跟寒青决裂之后,看样子是一心要和傅家作对了,留着终究是个祸害。既然你们都不动手,那还不如直接让我来。”

黎慎韫语气平静:“可是你失败了。”

傅淑妃心里也觉得遗憾:“原本这回有那头熊从中搅乱了局势,又恰逢大雨, 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没想到七合教那帮人, 徒有其表,这样还是失手了……哼, 算他走运!”

她说着瞪了黎慎韫一眼, 没好气地说:“怎么, 我看你颇不赞同的样子, 你不会是还想留着他吧?”

黎慎韫听她这样说, 倒是笑了:“以如今应家和傅家的关系,我为什么要留着他?您觉得我对他动了心思,起了兴致,舍不得杀他?母妃,可别用后宫争宠中的想法往应玦身上套啊。”

傅淑妃确实是这么想的,一时语塞。

黎慎韫道:“您现在看到贸然向他动手的后果了吗?傅寒弋被处死了,二舅心中难免会怪罪于您,今天连您自己也挨了皇上的斥责,难道您以为这一切只是巧合?”

傅淑妃一怔,细细思量儿子的话,心中又有些骇然,喃喃道:“可总不能全都是他设计好的吧……”

黎慎韫笑着说:“您以为我为何迟迟未动,正是我在观察他的底细。母妃,有的时候双方对峙,往往先发动攻击的那个人,就容易先暴露出缺陷啊!”

傅淑妃蹙眉道:“双方对峙,本身便说明立场已经敌对了。难道要一直忍耐下去,看那小子张狂吗?”

黎慎韫笑道:“谁说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淑妃一怔,便听他轻言细语地说道:“衡安郡,可是魏光义的地盘。不光如此,那里还有一位十分关键的人物。”

傅淑妃疑道:“你是说……”

黎慎韫道:“镇守太监,洪省。”

本朝的重要地区都是用太监与行政官员协同镇守,衡安郡的镇守太监与行政长官就分别是洪省和魏光义,不过两人一向不和。

傅淑妃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她分明记得,洪省和应定斌的关系很近,他能够得以外放成为衡安镇守太监,也亏得应定斌从中斡旋。

黎慎韫唇边浮现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慢悠悠地说道:“您就安心等着消息吧。”

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温柔而惋惜地说道:“他怕是再也不能回到京城了。寒青如果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伤心吧。”

傅淑妃道:“你大舅舅说,寒青对应玦还有些余情未了,这些事情他未必赞成,你可把他瞒好了。”

黎慎韫道:“你们一直瞒着他,反倒让我好奇他有朝一日要是知道了什么,会是怎样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