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臣没有作声,只是望着墙壁,好像有些出神了。

“神使?”

见他半天不应,桃卿又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不如由晚辈来侍奉您更衣?”

他从须弥戒指里翻到了一身不曾穿过的法衣,想要为莫不臣穿衣,侍奉人的活计他是做过的,师尊顾雪庭生病时,他向来都是衣不解带地为师尊侍疾,不假手于人。

桃卿抱着衣袍走到莫不臣身前,正要为他脱下道袍,却蓦地惊住了。

卯神使这是……这是哭了吗?

他无法确定莫不臣是不是哭了,因为他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可他的眼尾也确确实实地红了,正无声地落下眼泪。

“您怎么哭了?”

桃卿方才还担心是不是自己惹怒了神使,现在却有些心疼,也许是因为幼兔是卯神使的神力化成的,他竟然觉得神使哭起来很像九郎。

若是九郎化成人形,大概也就是这样哭的……哭起来很安静,不会发出什么声音,叫人看不懂心思,却知道它很伤心。

一旦代入小小的幼兔,桃卿就更心疼了,卯神使一定是遇到了伤心事,才会哭出来,神使曾关照过他那么多次,他又怎么能在神使需要安慰的时候置之不理。

桃卿连忙柔声安慰莫不臣:“晚辈身单力薄,人微言轻,恐难为神使一解心中之忧,但晚辈愿意聆听您心中的烦忧。”

莫不臣微微垂下纯净的眼瞳,低声问道:“哭?”

他抬手抹了抹眼尾的泪水,摊开掌心凝视了片刻。

从前他只见过别人的眼泪,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原来这就是他的眼泪。

他落泪是因为伤心,其实他不懂什么叫伤心,但现在他的心里很疼,绵密柔软的情丝化成一条条荆棘,深深刺入他的心脏,将他的心变得千疮百孔。

情会使人痛苦,使人受伤。

他没有经历过情,不知道这样的伤痛会如此强烈,即使他修道三千余年,历经过各式各样的痛苦,也很难抵挡得了因情而产生的痛苦。

莫不臣闭了闭眼睛,压抑着疼,呼吸微微颤动着,对桃卿说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恭贺你夺得神梦令,你很好,果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见他没有提起哭的原因,桃卿觉得他是不想跟自己说,难免有些失落,但莫不臣对他的夸奖还是让他感到非常开心。

他没有再提起莫不臣落泪的事,只是笑着说道:“晚辈最应当感谢的人就是神使,若无您的指点,晚辈是不可能拿到神梦令的。”

“是你与神梦山有缘。”莫不臣说。

桃卿好奇地问:“莫道主是不是早已预料到我们会在历练中经历什么,这才给了我们相应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