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得近的缘故, 孙施惠才感觉到他臂弯里的人浑身滚烫,呼吸都是热的。

那头,汪盐喊了周主任, 又脚步不停地要阿秋去打点爷爷身后事的那些细节,她直觉不好,前几天已经听阿秋念叨那些老旧礼了,最后那一程, 穿孝衣要趁着人还活着。

汪盐出来短暂透了这么一口气, 已经要扎到爸爸怀里哭了。人生为什么非得有生老病死。

她还没转得回来神呢,卧房那头,孙施惠抱着琅华出来。

汪盐连忙迎上去, 孙施惠长话短说的样子,“给她找点糖水喝一下。”

他再要喊老姚来, 说送医院,“姑姑好像在发烧。”

这些年,姑侄俩都不对付。孙施惠进孙家二十年,他正经喊琅华姑姑没几回,今晚是板上钉钉的口吻。

汪盐等着他把琅华搁放在外面的圈椅上,伸手去探琅华额温,很烫。该是她下午回来那阵已经在烧了。

汪盐却没响应孙施惠的送医院,她颤栗精神地看他一眼,二人在外人眼里, 就是夫妻商议事情的悄声。汪盐建议, “爷爷这里说不准的事, 你现在要送琅华去医院, 她没准……”

“好。”孙施惠也回过神来, 他握握汪盐的手, “那……”

“等周主任看一下。”

那头,汪敏行过来,支援施惠的样子,要他进去料理爷爷。随即,汪老师把一个玻璃茶杯递给妻子,伸手来抱琅华,说靠在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像样子。

汪敏行要抱琅华回她院里去。

一行人闹哄哄里各司其职。孙津明从卧房里挑帘出来时,汪老师同师母已经先把琅华送回去歇息了。

孙施惠与帘下的人打了个照面,二人相约无话。

交错的那一秒,孙津明反而先沉不住气了,“她怎么样了?”

孙施惠早先就说过,要汪盐不要乱点鸳鸯谱,但今天,跟鸳鸯扯不上什么关系。他高津明一头,往房里去的那一秒,冷冷发落津明,“爷爷说得对,琅华能看上什么人,全是轻骨头的主。”

津明冷笑,难隐忍地发作了句,“孙施惠,这很不像你。”

“彼此彼此。今天没有琅华没有孙开祥的千金,有的不过是一个在父亲床前哭到上不来气的孤女。孙津明,你去看看我岳父,今天抱一个女人,回去会不会被我岳母打死。”

你也未免太小心了些。而这过分的小心反而曝露了自己。孙施惠显然没心情和他掰扯这些了。径直往房里去。

周主任陈言不大好,要施惠开始准备后事吧。

老爷子先前那一阵精神,也是民间约定俗成的,回光返照了。

这一夜,孙施惠突然解了门禁一般的,由着陆陆续续的本家上门来,也不避讳人多口杂的可能携带病菌。

一一看过爷爷最后一面。

琅华歇了一个小时,才苏醒过来。原来是她这些天,腰背上长了个疱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