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 你干脆叫我飞过去。”孙施惠笑着撂了老汪的电话。

由着他去急,去跳。

汪家女儿说的好,真的假不了。

假的也终究真不了。

孙施惠打算拿小汪的话去回敬老汪。

念头正盛呢, 孙施惠干脆再倒回床上去,热天下午最是容易觉头上来的时候,赶在他囫囵睡意合拢前,孙施惠抬一只手臂枕在脑后, 喊一直在洗手间没出来的人。

他不晓得汪盐到底是在洗澡还是化妆, 只懒懒喊她名字,“汪盐,我要喝水。”

卫生间的人始终没回应他。

孙施惠这才不放心, 跃起身,走过去瞧她。

推门那一霎, 里头的人正好出来。面色不大好,甚至慌里慌张的,孙施惠狐疑看她,“怎么了?”

汪盐到嘴的话还是咽下去了,她不敢说,怎么着,她也不敢把所谓的珠胎暗结和自己联系到一块……

她虽说二十八岁了,可实数才二十七,她身边多的是没有结婚的单身女性, 都比她年纪长。

汪盐还没做好为人母的准备, 她一想到会有个孩子从她肚子里出来, 毫无喜悦之情。只有害怕, 只有一种考砸了的感觉。

且这两天, 她才和孙施惠因为所谓的婚生子较量过。她不怕他不喜欢她, 不爱她,唯独怕他把自己看作一个换取继承的工具。

生娩的工具,转化他们家新一代继承人的工具。

汪盐也亲眼目睹过,他的爷爷是怎样狠心去母留子的。

当年一个七岁才进门的小孩,那么赤忱地求爷爷,把妈妈和阿姐都接过来,我就可以不走。

换来的是说一不二的大家长的训斥,孙开祥冷漠训斥施惠:你再不服管教,连同你原先的名字也剔除掉。

汪盐害怕生娩的痛楚,也害怕再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继承孙施惠的痛苦。

她坠坠的心,像打翻了什么,五味杂陈。

汪盐静悄悄地埋头扎进孙施惠的怀里,抛开别的不管,她突然由衷得心疼他。很奇怪的感觉,她想起之前妈妈共情过孙施惠的生母,说这种母别子还是子别母,只有生过孩子的人才能懂。

孙施惠冷不丁地被她扎猛子般地扎进怀里,两个人硬碰硬的疼。他嗤笑一声,来捞她的脸,“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又饿了,咱们也歇歇,我也吃不消,说真的。”

汪盐才环着他腰的手,即刻松开了。

她恨不得骂他,就是因为你。可是又不敢贸然跟他讲,她太知道这个节骨眼如果她有孩子,对于孙施惠和孙家意味着什么。

好像能迎刃而解许多问题,但是,汪盐怎么也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