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今时今日,她依旧不改口,“时间倒回头,我可能还是选择盛吉安。哪怕试错了。”

孙施惠站在汪盐面前,挨得近的缘故,他能在她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听闻她的话,良久失语。

“因为他坦白?”终究,他难得反省的神色,喃喃朝汪盐。

汪盐不置可否,“一半一半,因为他坦白,因为我怕受挫。”

可是到头来,坦白的人偏就死在了坦白的路上。

好一个闭环的讽刺。

孙施惠听到她这句讽刺,松开了她,只身朝里走,掌心里被他揉成团的那张传真页也无所谓地摊开抻平,信手扔开,白纸黑字赋予的效力可能千金不止,但飘荡起来,一文不值的轻悄,甚至跌宕不到几案上。

他把腿架在矮几上头,人作栖息状。不顾门口的人是走是留,片刻,他听着她的动静,“那么,汪盐,此刻,你也在和我试错吗?”

门口的人没有答他的话。

孙施惠懒懒阖着眼,再淡薄道:“错归错,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给我生什么孩子,这是我唯一要辩解的。”

“那么我问你,没有爷爷的遗嘱,你是不是不会主动跟我张口说结婚,你为什么不好好回答我?”

“因为我说的,你压根不认真听。我说过的,汪盐,我明明说过,爷爷生病前,我就想过和你结婚,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遗嘱的鬼样子。我记得我们领证前,清清楚楚,在你家厨房里,我说过没有第二人选。你不信罢了,我就该在你家厨房或者你家犄角旮旯都装上监控,否则我百口难辨。”

“不然,什么都成为我的算计,我的机关。”沙发上的人,霍然睁眼。他来质问她,“是不是,你从来没有真正信过我。我算计全天下人,都不会算计你。”孙施惠面色如常,“因为我舍不得。”

“没有算计吗?那婚前的协议搭子要怎么说?”

“我明明和你说得清清楚楚。你也清清楚楚点头的。”

“孙施惠,你总是一堆歪理!”门口的人,说着气愤朝他走近两步,她耿耿于怀,“拿协议来谈判我,也不稀罕认真说一句求或者喜欢,是不是?”

沙发上歪坐的人却反过来诘问她,“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汪盐?你至今没有跟我要过一个大子!”

“因为我傻。我太相信你了,孙施惠。不是问我已婚协议为什么可以,已婚生子就不行了吗?”

因为,“协议对赌输赢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如果涉及婚生子,那么抱歉,我不是为你生孩子的工具。婚姻也不是合法繁衍的庇护伞。”

“很好。这才是我喜欢的汪盐。”

“呸。”她狠狠朝他呸一口,这个关头,他还是这样,叫人难以琢磨,不知道他哪句是庄哪句又是谐。

“可是,我还是要怪你,汪盐,”跌坐着的某人,忽而收回两条腿,跃起身来,端坐的架势。他去翻餐车送来的食物,才发现她一口没吃,抬头看她一眼,再拾起勺子随便挖一口蛋糕送到嘴里,他已经饿得分辩不出味道了,“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我心里的刺你还不明白吗。我自己就是当了个繁衍的工具人送进孙家的,我得多麻木不仁,才愿意再拿自己亲生的孩子去典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