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卧房的飘窗上略坐了坐,酒店的高楼窗户全是内部有加固的,即便往外推开也有限的空间,防止意外。

汪盐在这高楼窗边看楼下如蚁如织的夜景,忽而外头有门铃响,她以为孙施惠回来了,赤着脚就跑去开门,结果是客房服务。

她其实不大饿,但孙施惠给她叫了好些吃的。酒店还额外赠送了一瓶香槟,香槟杯上坠着露珠一般的水汽,杯底是散落的玫瑰花瓣。

管家问女客人,要给她打开吗?

汪盐摇头,说暂时不要了,等她先生回来。

管家祝客人用餐愉快。

汪盐照例给了小费。

再过去大概四十分钟,房里的人始终没有一个人用餐,只是拾了几块餐前包吃了下。

她的套装也风晾的差不多了,汪盐换回自己的衣服,头发也干了,她把长发低低挽成一个马尾,再想补补妆。

汪盐的包刚被孙施惠随手扔在房里地毯上,她去洗澡前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了,可是她翻口红时,却发现包里没有。汪盐只以为被他扔的时候,没准蹦出来了,就趴在床边地毯上,看床底下有没有。

果然,那只带磁吸口的口红,头尾分离地躺在床底下。

与口红一处的,还有一张折成三折的A4纸。

床边人刚想鄙夷花都酒店的卫生保洁标准,却也把那张纸拣了出来。

她没顾得上补妆,鬼使神差地展开了。

上头白纸黑字,观阅的人,陷入孤寂的沉默。

*

二十四岁刚回国的孙施惠,彼时,他们也在酒店重逢。

他惯会找一些刁钻且没有盲点的角度,俯瞰人,也把自己搁在相对安全的制高点处。

那天,汪盐不是偶然抬头看他,他断不会下楼来,也不会好好招呼她。

现在一些视角条件补充进去,汪盐才明白,他当时什么心境地站在楼上看她的笑话。

之后,他们断断续续平静互通往来了三年。

直到孙施惠某一天,霍然开口: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