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鹤里的住处离警队很近,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这是他租来的一居室,在一个老旧小区里,楼道非常昏暗,堆满了邻居们攒来卖的纸箱和空水瓶。因为户型狭小,不少人家都把鞋柜、雨伞堆放在门口,寸土必争地争抢着公共空间。要通过走廊,路鹤里不得不侧着身子,还时不时东磕一下,西撞一下的。

路鹤里打开自己家的防盗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三周前买的桃子还装在塑料袋里,扔在玄关的地板上,已经烂成黑的了。餐桌上的外卖盒也是一个叠一个,汤水都凝结成了块。

路鹤里叹了一口气,熟门熟路地翻出物业保洁用的那种巨大黑色垃圾袋,把触目可及能吃不能吃的东西一股脑地扔了进去,堆到门口。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破T恤也抓下来,塞了进去。

在路鹤里眼里,把垃圾扔掉就等于做过了大扫除。他心情好了不少,哼着小调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里倾泻而下,滑过结实的脊背和手臂。路鹤里身高接近180,在Omega中算个子高的,常年锻炼的身体肌肉也非常紧实。但是衣物除去后,还是能看出他比Alpha的骨架要小不少,腰也细了很多。跟江焕那种肩宽腿长、后背宽阔的真顶级Alpha,还是不太一样。

当水流触碰到后颈的腺体时,路鹤里疼得一个激灵。

他抹了一把浴室里的镜子,扭过头去看。腺体处的皮肤被咬开,微微红肿着,像一个小小的花苞,上面还有……

两个明显的牙印。

妈的,路鹤里的拳头又硬了。

洗完澡出来,路鹤里顶着毛巾往沙发上一瘫。白晓晓已经根据他的指示,从系统内部调出资料,发到了路鹤里的手机上。

路鹤里滑动着手机屏幕,浏览着这个Beta的资料。

邵斯年,今年刚刚从帝国第一医学院博士毕业,研究方向是Omega用抑制剂。很年轻,智商应该很高,跳了好几次级,博士毕业也只有24岁。履历干净,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也简单,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跟老K这样的人有牵扯。

但是他的银行流水很反常。几年来,他的主要收入都来自博士津贴和项目奖金,都是零零碎碎的,但时不时就会有几万几万的大额支出,最高的一笔,是整整十四万。

路鹤里粗略一算,从银行流水上来看,邵斯年的收支远远不能平衡,每个月都会有几万块的缺口。

路鹤里摸了摸下巴,截图,在几个大额支出上一一画圈,又给白晓晓发了回去,内容只有一个字——

“查。”

发完信息,路鹤里盯着手机屏幕里邵斯年的照片。那是一张年轻到还略带稚气的脸,白白净净的,戴着一副眼镜,在镜头里显得有点拘谨。

路鹤里皱起了眉头。漏洞这么明显,太过顺理成章了些。

但是折腾了一天一夜,他委实有点疲惫,往沙发上一歪,打算小眯一会儿。

谁知这一眯,竟沉沉睡了过去,被电话吵醒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路鹤里烦躁地坐起来,带着起床气接电话:“喂?”

顾梦生在电话那头大喊大叫:“路鹤里,你在哪儿呢?江焕该吃药了!”

“他吃药关我什么事?”路鹤里揉着太阳穴,一脸莫名其妙,没好气地反问,“需要我喂吗?”

“他的药是你呀!”顾梦生心急如焚,“我还没找他,江焕已经自己跑回医院了。结果他一来就找我麻烦,问我该吃药了,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