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凡心划伤了江回,以故意伤害罪被警方带走,庄显炀和赵见秋到处打点,亲自登门向道歉、赔偿,求得江回答应“网开一面”撤销起诉。当时庄凡心已经被诊断为抑郁障碍,年纪也小,费了很大工夫才没有留下案底。

顾拙言简直心惊肉跳,焦急又恐慌地追问:“凡心出来以后怎么样了?”

庄显炀久久没有吭声,痛苦地捂住了脸,庄凡心出来时根本不像个人样,惨白的脸,嶙峋的身体,似一具失魂的肉身蜡像,比衰败的、凋零的花还不如。

种种变故jiāo织在一起,当晚,庄凡心去了医院,一直等他出来的爷爷终于散尽最后一口气,满眼浊泪地归了百年。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庄凡心彻底被压垮,陷入无尽的崩溃。

顾拙言张张嘴,说不出话来,他深知庄凡心的性格,热情,真诚,对每个人都抱以最大的善意。他还记得庄凡心说过,不凡的凡,开心的心,努力才会不凡,对人好才能开心。可他的努力换来什么?被打为抄袭者不得翻身,他的善意,他对人好,换来的是嫉妒和背叛。

顾拙言扭头望向对面的墙壁,想透过层层阻隔望到病房里面,病chuáng上,躺在那儿的人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他病了。”庄显炀眼角cháo湿,“他能走能站,但是奄奄一息,他撑了很久,那时候是七月份了,他每天都惶惶不安,怕你见到他那副样子。可是……他在一天天变得更糟。”

顾拙言明白,换作是他,他也不愿被爱的人知晓那一切,何况他了解,庄凡心的自尊心很qiáng,在班级里被当众批评都会难受一整天。

“他想给你打电话,七月就想打了,他备份你们的聊天记录,你们一起拍的照片,每一次在按下号码前放弃,然后看着那些东西从白天到晚上。”意料之中的一声,庄显炀隐忍地哭了,“后来,他终于撑不住了。”

顾拙言喘不上气,想要喊停。

可庄显炀已经揭开淋淋的真相:“八月三号的凌晨,他打给你那通电话,用他想到的唯一一个理由让你死心,阻止你去找他。然后……”

“他……自杀了?”顾拙言屏着呼吸。

庄凡心当时把自己锁在浴室里,已经吞了安眠药,冷水浸泡着身体,瑟瑟发抖。当他听见顾拙言的声音相隔千万里传来,像临终等来爱的人一样,没有了任何遗憾。

挂断电话,庄凡心渐渐失去了意识,滑入浴缸沉溺于冰冷的水中。

那是庄凡心的第一次自杀,离死亡那么近,后来医生说,如有分秒的耽误这条生命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