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向客厅,通明的灯火中,庄凡心衣冠整齐地伏在茶几上,画着,听见他的脚步声,庄凡心抬起头露出熬红的一双眼。

“醒了?”庄凡心说完打了个哈欠,“感觉好点了吗?”

顾拙言走过去倒水,坐沙发上,小腿一偏就碰到对方的手臂:“退烧了。你忙得觉都没空睡?”

庄凡心答:“同事疏忽搞出点状况。”喃喃的,讲清来龙去脉,再言当下对策,“时限内能凑够布料最好,毕竟签了供货合同,改动等于毁约,违约金是其次,声誉最要紧。”

顾拙言点头:“现在画的是?”

“设计稿。”庄凡心说,“要有b计划嘛,实在无法只能换设计,所以我先把备选的设计赶出来,有备无患。”

他低头看着图稿,解开一粒扣的衬衫领子有些松散,细白的后颈bào露在外,于灯下显得妩媚而脆弱。顾拙言垂眸偷视,克制着不伸手去摸,只能捧紧水杯,摩挲那片滑腻的白瓷。

“或者,”顾拙言开口,“不局限于你们合作的工厂,从外面买布料应急?”

庄凡心全然不知背后的眼神,答道:“我想过,也在联系,但紧急情况下必定价格高涨,财务部那边要算账,再批准,恐怕也会耽误jiāo货时间。”

顾拙言终于忍耐不住,捏着庄凡心的衣领往上提了提,典型的自己做不到非礼勿视,怪人家穿着不当。庄凡心却小小激灵,得到信号般顺杆爬,拧过身,试探地攀住顾拙言的小腿骨,歪头枕在顾拙言的膝上。

顾拙言弹他脑门儿:“怎么都叫你做?”

“我能gān啊,我当领导呢。”庄凡心尚有心情说笑,却是丁点力气都耗尽了,他变成chūn泥,软脚虾,依傍着对方一动不动。

仅两三分钟,堪堪睡着之际醒过来,拧回桌上趴着了。这情状太突然,被暖热的膝头骤然没了重量,顾拙言假借倾身放水杯,一瞥,见庄凡心眉心颦蹙。

“怎么了?”

“饿。”

顾拙言刚要笑,想起什么:“胃痛了?”

庄凡心咬牙捱了会儿,痛意减轻后又想抱顾拙言的小腿,扑了空,顾拙言径自回了卧室。真狠心呐,一点不怜香惜玉,他画完稿子翻上沙发,刚躺平便睡着了。

天色才明白五六分,顾拙言回房打给秘书,还虚情假意的:“没打扰你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