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加班太累,庄凡心摆不出任何表情:“嗯。”

温麟说:“我问言哥你有什么兴趣爱好,想巴结巴结领导。”他带着遗憾,“结果他说你们只做过一学期同学,不怎么熟。”

庄凡心刷地看向窗外,照此说法,顾拙言估计有所保留,他应该松口气不必担心会尴尬难堪。可他却浑身发紧,忍不住想象顾拙言在说“不怎么熟”的时候,是何种轻松无谓的情态。

温麟说完坐正,将一叠画稿塞进电脑包里,对顾拙言说:“我今天和你吃饭,回家还得加班,没准儿要通宵了。”

顾拙言说:“年轻人偶尔通宵也没什么。”

“我就小你几岁,你说得像差了辈分。”温麟拽着安全带凑近点,“言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年轻的?”

庄凡心死死盯着窗户,霓虹映照,玻璃面上一层光圈,他的面容隐约投she在光圈里,疲倦,孤独,额头上似乎刻着两个字:活该。

一声声言哥,喜欢,不喜欢,温麟的撒娇充斥在车厢中,叫庄凡心避无可避。他堵不住耳朵,却也不想认输般合起眼睛,就睁着,杵着,坐在后排的角落当顾拙言和旁人的电灯泡。

顾拙言一声令下,叫温麟坐好,温麟嬉笑两声,反而在座位上左摇右晃,到一处红灯暂停,他忽然问:“言哥,你之前谈过几次恋爱?”

庄凡心没忍住,悄悄望向顾拙言的侧影,耳朵都竖起来了。顾拙言跟数不清似的,想了想说:“四次。”

温麟探究道:“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顾拙言说:“三年前。”

“啊?你都单身三年了?”温麟一惊一乍的,“是不是上一任爱得太深了,你走不出yīn影?”

顾拙言笑道:“都是我给别人留下yīn影。”

庄凡心如坐针毡,仰靠住椅背,手臂在胸腹处紧紧jiāo叠着,他实在不知道该看哪儿,便茫然地盯着面前的椅背。

“那你前任是做什么的?”温麟锲而不舍地追问。

顾拙言回答:“美院的研究生。”

温麟又一次惊讶:“也是学美术的?”见顾拙言首肯,他状似醒悟,“那更之前的对象都是做什么的?”

顾拙言狠踩油门超过几辆车,目光从前方路况飘移到远方的jiāo通灯上,稍微一挪,终于从后视镜里瞧了庄凡心一眼。然后他答道:“都是设计师。”

庄凡心一刹那收紧了拳头,撩起眼帘,发颤地凝望顾拙言的身躯,那握着方向盘的手臂,被西装包裹的躯gān,修长的颈,深刻的鼻梁眉骨……他犹如隐没在黑暗里的贼,见不得光,管不住心,只能悄悄切切地偷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