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时间再等了,望一眼薛家的大门,锁着,顾拙言不会出来见他。这份沉甸甸的礼物变得多余可笑,他分的手,他喊的停,何苦非bī着人家收他这破冠子。

庄凡心走到墙根儿下,扬手将整只箱子投进了垃圾桶,激起一阵尘埃,垃圾桶盖子落下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百三十七张画稿,十数张jīng确扫描图,没用尽的海玻璃,他全部都丢了。

叫好的车等在门口,行李箱全部装完,锁好门,一家人即将离开榕城。顾宝言抱着庄凡心的大腿哭嚎,庄凡心俯身抱她,悄悄地说,小妹,替我告诉你哥哥,对不起。

多浓烈的不舍终会化成一缕灰白的尾气,几秒钟就散了。

车屁股拐出巷子,早已瞧不见,顾宝言拉着薛茂琛的手还在哭,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忽然,顾拙言从巷尾冲出来,略过他们,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年关将至,机场比平时人多,等行李和登机牌都办好,庄显炀揽着妻儿去安检处排队。他感慨道,要走了,毕竟生活许多年,真到这一刻还是不免难受。

赵见秋笑问:“儿子,怎么一路都不吭声?”

庄凡心挤出个笑,不知如何回答,走到安检队伍的末尾,他假装翻找身份证来逃避父母的调侃。

恍然间,他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身后远远的,有人大声地喊,庄凡心。

顾拙言带着高烧的虚汗奔来,人cháo熙攘,他一声声喊得声嘶力竭,跑到安检口附近,他终于看见了庄凡心的身影。

“——庄凡心!”他刹停在原地,“回来……”

庄凡心冲出队伍跑到顾拙言面前,他伸手擦拭顾拙言额头的汗水,对不起,对不起,重复不停地说。

顾拙言垂眸看他,已无通话中的冷硬,仅余最后的理智:“到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庄凡心道,“我所有的担忧都是错的,你的爱慕者,你的父母家庭,我以为会有一日横生出枝节,但你每一处隐患都抵抗住了,到头来懦弱反悔的人原来是我。”

顾拙言抱住他:“我真的恨你,恨了你一天一夜。”他微微闭目,蹭着庄凡心柔密的发丝,“你上车一走,我就只剩下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