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的丝被陷下去一块, 压出一圈深浅不一的褶皱, 放射着, 像一朵绽放的花。庄凡心跌落在花蕊上,头脑发昏,顾拙言按着他问:“我说得对不对?”

他拼命否认:“不是……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顾拙言俯下来, 两手撑在庄凡心的颈侧,“既然不是骗我,那通电话就是真的?”

“不是!”庄凡心依旧这句。

顾拙言却不听了:“打都打了, 事到如今为什么又不承认?”

庄凡心不住地摇头:“没有, 我没有……”

顾拙言捏住那双扭动的肩膀:“没有什么?”

庄凡心答不上来,张着嘴, 目光游来荡去地躲闪。

顾拙言睹视那张仓皇的面孔:“没有喜欢别人,还是没有骗我?”

他步步紧逼, 问出这话时眼眶尽眦,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几乎要把庄凡心捏碎了,灼伤了。

他停不住地逼问:“过去这么多年,你说放不下我, 喜欢我, 那当年又怎么会移情别恋?知道我怀疑,你又在心虚什么?那我该去问谁?!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肯承认!”

后半句是吼出来的,粗哑的嗓子,顾拙言英俊矜持的面孔变得跋扈凶辣,情绪涌上了高峰, 盘旋在一腔之内,随后,他赤红的眼睑处,悬出摇摇欲坠的一滴眼泪。

庄凡心看得呆住,啪嗒,那滴泪砸在他脸上,烫得他惊喘,心脏紧紧地绞成了一团。他恍然明白,顾拙言不是在怨恨他,也不是在拷问他。

这一声声逼问不是对他的审判,而是求他给一份解脱。

从重逢后庄凡心坦露心意开始,到陆文的一通电话,顾拙言已经产生怀疑,怀疑庄凡心并未移情过旁人。究竟是真是假,他忍着不问,愿意给庄凡心自己坦白的机会。

可今早,庄凡心那一条剖白似的消息——一直一直在爱你,撩拨起顾拙言积淀了十年的不甘。

他窝在沙发上浅眠的时候,吃团圆饭的时候,对着晚霞抽烟,玩大富翁,疾驰在马路上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想,想确认,想听庄凡心告诉他,那年没有爱上别人,那一年他不是被抛弃的傻瓜。

顾拙言犹如困兽,在牢笼里面打转了三千多个日夜,他想要出去,他自苦的十年想要一口糖吃。

“庄儿,”他哀切而顽固,“其他的我什么都不问,这件事我一定要知道。”

那滴泪已经冷却,庄凡心抬起手,用同样冰凉的手捧住顾拙言的双腮,他顾不得权衡了,颤抖着坦白:“除了你,我没有爱过任何人,我没有背叛,我一直一直在爱你。”

顾拙言陡然松了手,卸下浑身重量压在庄凡心的身上,胸膛抵着胸膛,腿叠着腿,他和庄凡心贴面,交颈,一偏头用嘴唇触碰那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