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年,春。

弘历带着皇上的旨意回到乾西二所,看着已经有孕八个月的富察氏,难免有些愧疚:“你……”

“爷不用这般。”富察氏孕中养的好,气色也很好,她笑着任由弘历牵住自己的手,“皇上提高氏为侧福晋,也是因着高大人水利上尽职尽责,臣妾明白的。”

“嗯。”弘历没更多说什么,他轻轻抚了下富察氏的肚子,拉着她坐下才道,“皇阿玛命我往南方去,那堤坝今年定不能再坏了,只是这一来一回恐要两三个月,只怕你生育时我赶不回来。”

富察氏笑着轻轻摇头:“额娘已经安排好一切了,你且放心。”她想了想,又道,“高妹妹不是那等跋扈之人,最近臣妾身子不便,府中一切交给她来打理,亦是井井有条。”

“那便好。好在额娘也回宫了,你若有事,便往永寿宫去,我与额娘都说好了。”

弘历是实在不放心的叮嘱了又叮嘱,最后还是富察氏受不了他竟然这般啰嗦,叫了雅利奇出来陪她阿玛玩,她去给他收拾出门带的行礼。

临行前,弘历又去了趟永寿宫,钱盛嫣不必他多说便道:“你若放心,便让绿柳去福晋身边伺候着。她在我身边资历最久,伺候孕产妇也算有心得。”

绿柳如今已经是姑姑,不只在永寿宫,在整个紫禁城都是拿得出手的大宫女。

弘历自不推诿,马上谢恩,又专门谢过绿柳,才放心离去。

若说这世上他最相信谁,那必是自家额娘了,有了这层安排,他出门也放心很多。

高氏之父高斌如今便专管南方水利,如今正在钱塘江一处,弘历轻车简从,一行人快马加鞭不日便到了钱塘,弘历当天便没休息,随着高斌在河堤上走了一圈,也明白了当前工程的进行情况。

只是他不止要在一个地方停留,春夏容易多雨,他这次出门,却是要将大大小小几条河流都逛一圈才算。

半个月后,弘历到了长江沿线,每日不是在马背上便是在走路,别说他一个阿哥,便是同去的侍卫也要受不了了。

这日路过一个酒楼,弘历便做主整修半日,明早再出发。

酒楼不在繁华地段,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弘历鱼白龙服扮成富家公子,倒也不太惹眼。

睡了一觉,弘历起床后便站在二楼走廊往下看,这酒楼颇大,过路的行人也多,一楼还专门建了个戏台子做一些表演,热热闹闹的杂耍什么的,看的人高兴了还会往台子上抛钱,酒楼也多一个进项。

“公子,饭食都准备好了。”侍卫在他身后小声提醒道,弘历点点头,回身坐下开始用饭,不一会儿,一个卖唱的女子便从另一边挨个桌子问过来。

那女子芊芊弱质,身板薄的比她怀里的琵琶看起来还脆。一首曲子也不过十文钱,弘历看她实在可怜,便让她去侍卫那桌唱了一曲,然后随手抛给她一个碎银子。

“奴家柳芊芊,谢过公子。”柳芊芊有一把江南女子独有的嗓音,弯腰行礼的时尤显得可怜。

弘历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谁知道,柳芊芊刚走过去没几步,那边便响起喧嚣声,竟是一白面公子非要柳芊芊坐在他腿上唱曲儿,柳芊芊自然不肯,那公子被下了面子,自觉丢人,便夺过柳芊芊的琵琶作势要砸。

柳芊芊哭的实在可怜,有侍卫看不下去,小心的觑一眼弘历:“公子,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