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让眼睛休息会儿。”席亭舟冷酷无情地拉着方星泉进了堂屋。

覃老先生抱着孙女挨个儿认识草药,大胖孙子坐在旁边玩小汽车,玩得不亦乐乎。

瞟一眼大胖孙子覃老先生就糟心,还是孙女儿聪明乖巧,记草药又快又准。

“两位来了,请坐。”覃老先生放下孙女,扫视两人一眼,目光锁定方星泉,“把手给我。”

方星泉心说自己看上去有那么病怏怏吗?怎么就笃定有问题的是他,而非席亭舟呢。

仿佛窥破方星泉的心思,覃老先生替他把着脉,解释道:“这位先生步伐稳健,双目清明,想必是自律之人,反观小先生你,脚步虚乏,气色不佳,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长身体的年纪注意营养跟上,加强运动,可以跟着你叔叔一起。”

方星泉下意识偷瞧席亭舟,耳朵发烫。

覃老先生皱皱眉,“你底子有些亏空,胃也不大好,小朋友要按时吃饭,切记细嚼慢咽。”

方星泉哪敢反驳,点头答应。

“小小年纪,未来有无限可能,凡事想开些,忌思虑过重,忌情绪大起大落,多和朋友出去玩玩,别整日闷在家里胡思乱想。”覃老先生眉头渐渐可以夹死苍蝇,俨然不大理解方星泉十八岁就搞得自己郁结于心究竟为哪般。

到了覃老先生的年纪,世上之事基本看开了,不赞同方星泉为点小事把自己身体弄成这样的同时又颇为怜惜这孩子。

方星泉眼神躲避,迟迟不敢抬头与席亭舟对上目光,只能胡乱点头敷衍应答。

结束看诊,席亭舟摸摸方星泉后脑勺,对他道:“去玩秋千吧,你看好一会儿了。”

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拉着方星泉朝外走,“别客气,秋千是我家老头子自己做的,俩孩子天天玩,很安全。”

方星泉羞赧地摸摸鼻子,他以为自己偷看得很隐蔽,既然已经被发现,干脆破罐子破摔去试试手工秋千。

“覃老先生,星泉的心理医生说他可能有自毁倾向。”席亭舟支走方星泉,压低声音道。

覃老先生神情转为严肃,“你家这孩子思虑重得很啊,长久这般熬下去,会像油灯,迟早有油尽灯枯的一天。”

心脏猝然揪紧,席亭舟呼吸停滞,手背青筋鼓起,一下一下跳动,拳头死死攥住,或许唯有这样才可以勉强维持他面不改色的假象。

“请您一定救救他,他的人生刚开始。”席亭舟从未如此恳求过谁。

哪怕覃老先生不清楚席亭舟的来历,仅观他周身气度便知其身份不凡,“言重了,医者仁心,我必定尽我所能为他调养好身体。”

他望向窗外坐在秋千上弯腰和自家孙女说话的少年,叹息道:“我医得了他的躯体,医不了他的心,能医治他内心的只有他亲近的人。”

“我会的。”席亭舟眸色一沉,仿若落定的棋子,掷地有声。

“星泉,走了。”席亭舟走出堂屋,冲跟人家两个孩子玩到一块儿的方星泉唤道。

方星泉蹦下秋千,小鸟还巢般应声:“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