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真做了一夜梦,哭着醒来又哭着睡去,第二天早起便觉得头疼难忍。他按照多年的习惯起床去练了会剑,沐浴过后又去书房处理了些各地发来的信件。

如此过了半晌,他的头疼仍未减弱。郗水奉上茶,跪坐在郗真身边,给他揉脑袋。

“少主,歇息片刻吧。”

郗真阖着眼,倚着凭几闭目养神。

他才刚闭上眼,外头郗山匆匆走进来,道:“少主,东宫来人了。”

郗真的眼睛倏地睁开,道:“去看看。”

庭院四角种着几株青松,回廊边上放了几盆大如手掌的芍药花。郗真一身黑纱,骤然闯进花团锦簇之中。

满院子都是东宫送来的礼品,从金银玉器到书画典籍,还有些珍贵的药材。东西是汤致亲自送来的,见郗真露面,汤致满脸含笑,道:“郗公子好。”

郗真勾起一抹得体的笑,问道:“汤公公,你这是何意?”

“这是殿下的意思,”汤致道:“郗公子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太子殿下作为东道,总该好好招待才是。这些个东西,公子看看可有得用的,能留下一两件,便是这些东西的造化了。”

郗真拿不准重明太子的意思,只道:“公公客气了。”

汤致笑了笑,与郗真寒暄了两句,这才离开了。

郗山将礼单呈上来,郗真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没发现有何不妥。

想了想,他把礼单扔给郗山,吩咐道:“把东西仔细收好了,预备些东西回礼,添上些蜀锦。”

郗山称是,下去准备了。

郗真实在没有心力去探究重明太子到底是何用意,昨夜梦见谢离,让他想起了一件无可避免的事情——谢离的忌日要到了。

午后起了风,郗真午睡起来,云彩将太阳完全遮住了,金灿灿的阳光消失不见,天色倏地暗下来。

郗真在房中坐了半晌,临到晚饭前,他吩咐郗水准备些灯烛纸钱,将后院所有的人都遣走,不许任何人进来。

后花园种了许多藤蔓,缠绕着假山老树,一入夜就变成了黑黢黢的一片。假山边,郗真在空地上摆了一只香炉,他用火折子点了蜡烛,取了三支香插进香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