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不动,“我不想吃东西。”

郗真再接再厉,“你看你,这么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我这儿的床小,躺着不舒服。”

“我觉得挺舒服,”谢离伸出手,抚摸郗真的侧脸,一双眼睛黑沉沉地盯着郗真,“温香软玉在怀,哪里的床榻也比不了这里的舒服。”

郗真拍开谢离的手,道:“你也会说这么孟浪的话。”

谢离似乎是笑了,一声轻笑回荡在郗真耳边。郗真揉了揉耳朵,侧着身子看向谢离。他们离得近,郗真闻到谢离身上的气息,似先天崖风雪一般,干净,冷冽。

郗真慢慢靠近谢离,安静的帐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用力地嗅了两下,却找不到那种味道了。

郗真抬起头看向谢离,想了想,问道:“过几日山下有灯会,你去玩吗?”

谢离声音懒懒的,“你想去?”

“我想去,”郗真道:“你陪我一起去吧。”

谢离想了一会儿,道:“好。”

郗真点点头,又道:“那你现在,下去呗。”

“不行。”

郗真哼了一声,重重转过身,背对着谢离。

他们约好了傍晚下山,山门各处已经亮起了灯,山上的弟子也三三两两的出了山门。这次灯会很热闹,除了这边的男弟子们,北苑的女弟子们也可以自由活动。女孩子们总是鲜艳明媚,一个个穿着大红色的斗篷,到扶桂这里买了各色图案的灯笼,提着便下山了。

这是九嶷山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然而,倏忽一团火闯进了众人的视线。看去,原来是一身红衣的郗真。他墨发高束,金冠坠下的流苏在耳畔晃来晃去,郗真踏雪而来,身披暗红妆花云锦缎面的狐裘,通身金贵,世家大族里的小公子不外如是。

他身边站着如皑皑白雪一般的谢离,雪白的鹤氅不染纤尘,月光见了也要退三分。他身上,腰束玉带头戴玉簪,长发泼墨一般。远远看去,整个人优雅从容地像幅水墨画。

郗真走到扶桂的摊子前,“卖出去多少了?”

扶桂嘿嘿一笑,“快卖完了。”

“我也要,给我一个。”郗真扔给他一个金珠,扶桂从一边拿出一个灯笼,上写着“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见谢离在一边,他又给了一个“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谢离只看了一眼便明白其中关窍,道:“很有巧思。”

扶桂道:“多谢大师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