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纺厂的后院空旷,装了篮筐,是个小型的篮球场,平常工人们闲下来也可以在这儿打打球放松,天气好的时候也有许多人来晒被子,现在还早,后院静静地散发着些许寒气。

两人进入后院后,孟庭静很平静地对俞非鱼道:“我想揍你。”

俞非鱼脸上还挂着笑容,闻言,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剑桥拳王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俞非鱼曾亲眼见过孟庭静将一个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白人男子给打得哀嚎痛哭满地找牙。

俞非鱼显然是不想挨揍,他以很保留的姿态彬彬有礼道:“有没有什么可转圜的余地?”

“没有。”

“总得有个理由吧?”

“不方便透露。”

俞非鱼无话可说,然而他到底还是有脑子,想了想他昨天离开工厂所做的出格的事情只有一件,眼睛瞟了瞟孟庭静,他试探道:“因为宋行长?”

俞非鱼的鼻梁上直接就挨了一拳。

那一拳很克制,至少没有打断他的鼻梁骨,但也打出了俞非鱼的两泡鼻血,俞非鱼不是软蛋孬种,照理说这时候他应当还手,但他太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很清楚如果还手可能后果更糟,他单手捂住了鼻子,正在忍不住皱眉头时,孟庭静递了手帕给他,“对不住。”

俞非鱼接了手帕,按住了淅淅沥沥的鼻子,瓮声瓮气道:“没事,骨头没事。”

“我知道。”

俞非鱼点了点头,“还打吗?”

“不了。”

俞非鱼又点了点头,指了篮球场边上的长椅,“去那坐坐吧。”

孟庭静正有此意。

其实,他是刚从宋玉章的床上下来。

宋玉章发现了他手上的伤口,给他找了纱布包扎,包扎好之后,孟庭静将他抱上了楼,然后合衣抱了他一晚上。

宋玉章说没有俞非鱼,他睡不安稳,事实是,身边只要有个人,宋玉章就睡得很沉。

都说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他这么个行走江湖在刀口上舔血的危险份子一个人竟然睡不好觉。

孟庭静凝视了宋玉章熟睡的侧脸,心想自己聪明一世,原来糊涂起来也会那样糊涂。

他怎么会认为宋玉章是个没心肝的冷血动物呢?

孟庭静搂着他,心在黑暗中渐渐明朗。

因为他太看得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