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袖中的瓷片落地, 碎成一片片花,同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响,在空旷的房中刺得我的耳膜嗡嗡作响, 我这才神色恍惚地回过神来,压抑着狂猛的心跳去拾捡那一地的碎片。

直到侍从进门来捂着嘴巴发出惊呼, 急惶惶地冲过来捧住我的手, 我才骇然发现自己的十指都被碎片残渣刺破,满手的血污弄脏了衣袍。

我果然是个笨蛋,还很没用,就连捡个碎片也能弄伤自己的手, 真是好笨又好麻烦,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还老爱发脾气,不相信人, 谢言生我的气, 也是应该的,全都是我活该。

“小公子,您别管这些了,我一会儿再进来收拾收拾, 您先稍坐一会儿,小的出去拿东西来给您包扎。”

侍从匆匆地给我交代了几句就忙不迭地跑了出去,我怔怔地望着地上那些带血的瓷片,神思都不知飘到哪里去。

谢言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好好吃饭呢?这两日睡得可还好吗?也不知道我做的那个香囊有没有派上了用场。

唉,我终究还是把事情都搞砸了,又把谢言欺负了一遍。

他也曾想过要与我解释, 甚至话语里还带上了一丝平日里少有的慌乱无措, 可当时的我是怎么说的呢?

我让他滚, 我还很凶很凶地骂他,后来他就静悄悄地走了。

谢言他生气的时候会将门摔得震天响,这样的发泄下,我至少能知道他情绪上剧烈的波动,可是这次他没有。

他一丝情绪也没有外露,走得悄无声息,毫不留恋,像是傍晚时分天边最绚烂的一团云彩,在一瞬间就彻底变得灰淡。

他操控着轮椅,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像高山上永不弯折的青松。

封九月,你还要如何?

你已经打碎了人家一次,还盼着这次他能捧着被摔碎的真心舔着脸再来找你一次?

他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