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不是。”我说得很轻。

明明我眼下整条小命都捏在了谢言的手里, 面上却无半分惊慌,甚至还借着几分醉意,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他修长冰冷的手指擒住我的咽喉, 只需轻轻动动手指,便能像碾死一只蝼蚁一般将我掐死, 那种森冷的触感像毒蛇的缠绕, 让我连呼吸都感觉到异常的吃力。

我怔怔地望着谢言那张愠怒的俊脸,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得灿若春花。

他如今的情态就像是因为受到了我恶意的戏耍而生气恼怒,却又不敢真的动手来伤我, 只能自己生闷气。被我轻薄过的嘴唇还残留着潋滟芳香的酒液,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眉宇间拧成一个川字,一如他以往对我生气时的那般表现。

我想起当初被情爱蒙蔽双眼的我, 只觉得痴傻。

只要谢言对我一冷脸, 一皱眉,我便会上赶着要去讨好他,忍不住总要亲亲他,摸摸他蹙紧的眉头, 让他不要再生气。

但现在我再也没有讨好他的任何必要,甚至还因为能成功激怒他而感到欢喜雀跃。

“我的确不是他,”我慢慢开口,轻轻地用手指去拨弄他微凉的指尖,此举似撩拨似捉弄,眼尾微微上挑, 不仅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觉悟, 反而带着轻浮的调戏之意, 还大放厥词道,"那又如何呢?难不成我们尊敬的太子殿下就真的非封九月不可?"

谢言并未做出任何回答,我只看到他如羽扇般的眼睫轻轻地扇动了两下,似乎在认真专注地思考我的这个问题,就连箍住我脖颈的手指也在不经意间松开了。

我得了自由,却并没有死里逃生自保的觉悟,反而还伸出指尖轻轻放在他抿紧的唇上。

谢言的唇型生得十分好看,薄中带粉,如今又被我亲得微红,像一朵秾丽傲慢的水仙,而他的唇过于单薄,又昭示了他自出生便注定了是个薄情寡幸之人。

“拿开。”

谢言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眉头紧锁,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矛盾的冲突感,我看得出他很想把我作乱的这只手给拧断,却又苦于这世间找不到比我更像封九月的人,就算是个残次品,也得是四肢健全的才好。

我甚是懂他的心思,也大发善心地停止了轻薄他嘴唇的动作,将手指慢慢收回,谢言明显立刻松了一口气,

如今他与我的境地算是完美互换,曾经的我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今时今日却是他因我过分的举动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反复地思量是要掐死我,还是躲开我。

他见我不再像刚才那么放肆,这才面色稍缓,凛凛的凤眸居高临下地倪着我,似乎想看看我还有什么把戏,神色冷静疏离。

而下一刻,他的眼神就变得异常危险,死死咬住后槽牙,像是随时要扑上来将我撕碎的凶兽。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将碰过他嘴唇的手指印在了我的嘴唇上罢了。

我看着谢言面上青红交加的脸色,只觉得有趣。

从前都是我被困在他的股掌之中,喜怒由他,如今却是场面逆转,让我好生快意。

谢言就站在角落处,他身旁有一棵翠绿的青竹,节节攀升,而谢言的身姿竟比竹节还要挺拔笔直,有种端方毓秀之感。月光悄悄爬进窗,落在他玉白冷艳的脸上,似给神殿里的神像蒙上了一层轻纱。

到了此时此刻,就连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当时的痴情也有几分见色起意的成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