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意回相府换了一身行头,小满听到我古怪的梳妆要求时,嘴巴张得老大,犹豫着问我,“公子,您确定要这样吗?”

“嗯,你听我的便是。”

小满听了我的回答,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帮我装扮。

这样折腾了一番后,我望着铜镜里的人出神,红唇白肤,额间细描一朵红梅,眼尾上挑,眼下痣被脂粉遮去,一袭紫藤花样的石榴裙,腰间松松系一个玉佩,身形羸弱,气质尚过得去。

我冲小满点点头,“干得不错,回来给你带松花糕吃。”

小满满脸不解,怔怔地望着我的脸,踌蹴半响,还是问道,“公,公子,你平日里不是最讨厌别人将你当成女子吗?怎,怎么这次...”

我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长出一口气,“我自有我的主意,你别担心,且去备轿。”

观心湖是京城最负盛名的观景地,那些暗生情愫的眷侣就喜欢来此处泛舟谈心。

白日里碧波荡漾,水雾缭绕,到了夜晚更是曲径通幽,月光倾斜,湖上总有络绎不绝的船只,贵族子弟有造型精巧的画舫,平民人家则有单薄飘摇的乌篷船。

湖岸深处长了许多莲蓬,我惯来不喜欢铺张又笨重的画舫,更喜欢轻盈精巧的小船,晃悠悠地漂在湖上,晒着太阳,饮一口小酒,剥一瓣莲子,好不惬意。

但此刻我的心情却没有平日那般闲适。

我静静地坐在乌篷船里,双手握成一个圈,单眼眯起,去看那精美的金贵画舫。

只见湖中心的画舫八角玲珑,挂着许多异彩斑斓的灯笼,随着轻风照耀,夏日的光投射到画舫的窗格上,折射出锦绣的花样。

谢言从未带我出去玩过,每日有了闲暇只热衷于监督我写字下棋,如今倒十分有情趣,呵呵,我在心里将他痛骂了八百次。

画舫外有两人,一男一女,男子异瞳高鼻,一身玄衣,面容清冷,女子梳着时下最流行的飞天髻,眉目清秀,靛蓝色襦裙高雅,举止有几分书卷气。

“男才女貌,看起来好生般配。”我不由赞叹,又忍不住冷笑道,“可惜我这个狠心人要来棒打鸳鸯了。”

“船家,将船只摇到那画舫边上去。”

“好咧,姑娘你坐好。”

我没有应声,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石榴裙,心头的屈辱和不甘令我思绪凌乱,我只能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朝那处看去。

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给我一种诡异之感,并不像其他情侣那般有说有笑,亲密无间,也没有秋波暗送的暧昧,更多是一种身不由己的尴尬和别扭。

女子倒还好,时不时转头主动与谢言说话,而谢言的嘴就如同被浆糊沾上了一般,我只看见他偶尔点头,时常摇头,目光并未落到女子脸上。

多次之后,女子神情便有些难堪,但她的修养甚好,并未如我那般动不动便有小脾气,颇为隐忍。

倒是女子先注意到了我的到来,她杏眸圆睁,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眸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随后是友好的笑容,她朝我伸出手,“姑娘,慢点。”

她这般友善,令我有些怔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发难,又碍于男女有别,我只能避开她的手,施施然登上了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