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我抱着小白,想从软塌上下来,我感到十分惶恐,被人连软塌带人抬起来,像什么样子。

但是我爹爹不答应,家丁手脚麻利地将我身-下的软塌抬起,径直往我房里搬。

我望向谢言时,他也刚好在看我,平日里冷淡的灰瞳此时带了一丝玩味,这个告状的坏东西,他一定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

我被安置在了床上,我爹用锦被将我包裹得严严实实,才转身跟御医说,“既然田御医你碰巧跟太子殿下来了,就帮忙看看犬子的病。之前我找的都是林御医,他今日刚好当差,没办法过来。”

田御医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给我细细号脉,诊断道,“这小公子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弱,冬日里受不得寒,夏日里经不得热,是比一般人要娇贵一些,所以更要费些心力。”

我爹爹听惯了这些,连连应是,我好奇地去看谢言的神情,却见他也听得十分认真。

我暗暗怀疑田御医是谢言派来刺探我病情虚实的奸细,他号完脉后竟说,“小公子的病情已无大碍,若有差事在身,明日便可复职,不必告假。”

看吧看吧,果然!他果然是谢言派来压榨我这穷苦劳动力的帮凶!

田御医虽然和谢言是一丘之貉,但还是有几分医者仁心,说是要给我开几贴滋补的药方,我爹便领着他去拿药,房里便只剩下我与谢言二人。

我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谢言先开口了,他状似无意地问我,“你与谢行那日在说什么?”

他这话让我想起谢行问我是不是喜欢谢言,一时便感觉耳尖发热,就连脸颊都染上绯意。

谢言见我这般神情,原本平静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望着我的眼神带着压抑的怒气,但他这怒气为何而来,我不明白,甚至还有些害怕,急急往后退了一步。

从那日他叫我滚出去,到如今他阴晴不定的癖性,我忽然感到慌乱无措,就算喜欢一个人要赌上自尊,我也不愿去面对他这般乖戾怪异的脾气。

谢言见我这般害怕的举动,忽而眼中的怒气都散去,只剩下冷静的漠然,他不再多言,旋身就要离去,我却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急急抓住他宽大的衣袖,声音小得像蚊子,“谢行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我说是。”

说出来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当你被未知的恐惧抓住,你要做的就是去克服它,我做到了,不论谢言会给我怎样的反应,我都能坦然面对,因为我坦诚地面对了我的内心,我足够勇敢。

我以为谢言会比刚刚更加生气,但是我一抬头,却只见到他和缓的脸色,和微微上扬的眉梢,他的声音带着平日里没有的温度,“既病已无大碍,明日便来当差。”

我乖顺地点了点头,又听他说,“谢行此人行事诡谲,居心不良,你离他远些。”

说完这话,他便将衣袖毫不犹豫地从我手中抽出,径自走了。

我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思绪万千,我已不是第一次在谢言面前坦白我对他的心意,他此次的反应又与上次不同,没有那般的抗拒,甚至还带着请君入瓮的勾引。

我是不是能自作多情地认为,谢言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呢?

只需要一点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