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亲抱着他回家的时候, 对着族人, 将鲜血淋漓的申公敖高高举起, 说从今以后,这就是申公家族的继承人了。

从那之后, 父亲申公虎不管在哪里, 都会讲申公敖这段勇敢的往事。

从那之后,申公敖就成为了父亲的骄傲。

不知道为何,他最近又开始做梦了。

但, 每一次梦到的都是自己被草原狼包围, 他拼命地战斗,拼命地厮杀,毫无畏惧。

而且每一次梦的结尾, 都是父亲抱着他哈哈大笑,充满了无限的骄傲。

申六奇走了进来。

申公敖道:“六叔,你说现在这个月亮和我们小时候,还是同一个吗?”

申六奇道:“是同一个。”

申公敖道:“月亮没有变,为何人却变了呢?”

申六奇道:“因为在的地方变了。”

申公敖道:“你说父亲在天之灵,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申六奇道:“不,他应该会很骄傲。因为你仅仅用了十几年时间,就在异国他乡,为家族打下了这么一大片基业。”

申公敖道:“但是我已经失去了勇敢无畏!我在八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去追杀一群草原狼,而现在我却失去了这种勇气。”

申六奇道:“主人,你说是土地臣服人的意志?还是人屈服于土地的意志?”

申公敖想了好一会儿,道:“虽然历代有很多君王说什么敢叫天地变颜色,说什么要让天下万里匍匐在他的脚下。但事实上呢,几千年过去了,曾经的英雄已经化为了灰烬,而土地却依旧,不管是山川还是河流,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所以显然是人臣服于土地的意志。”

申六奇道:“对,人在天地面前是渺小的。什么样的土地,养育什么样的文明,养育什么样的人。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我们从西丹汗国来到了大夏帝国,自然也要跟着变化,时势造英雄,而不是相反。真正的英雄,应该是随风起舞。”

申公敖缓缓道:“是的, 时势变了!申公家族的扩张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消化战果, 就是守住这片家业了。老二才是最适合这差事的。”

申六奇陷入了沉默。

申公敖道:“这一次回家之后,我可能要退到后面去了, 把家业交给老二去管。”

申六奇依旧没有说话。

申公敖忽然道:“六叔, 还记得吗?三十几年前的时候, 我们一无所有,为了赚快钱,做流浪刺客的那段日子?”

申六奇道:“怎么不记得?老五的这一身本事,还都是在那时候学的,那段时间赚钱真快啊。”

申公敖道:“如果当日不是刺杀赢柱失败,我也不会遇到闻道子老师,也不会进入书院了。或许现在还在做刺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