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叶然才只是个初中生,稚嫩、安静,有着平常男生没有的沉稳,那时叶姥姥幡然醒悟,闹到叶家要带叶然走,所有人心力交瘁,就连她都觉得叶姥姥的行为实在过分。

但叶然不声不响的,在叶姥姥再一次来家里时,直接帮叶父选择闭门不见。

叶姥姥从那以后安分了许多,但为了避嫌,她和叶大姨这五年没有专门见过叶然和叶父。

现在的叶然依旧安静、柔软。

但又让她感觉多了些什么,似乎多了些这个年纪的男生该有的率性。

不太像叶父那种糙汉子能养出来的。

叶小姨收敛心思,笑着道:“今天本来我不该来,但你大姨家里忽然有事,我就带着她的红包一块来了。”

她从包里拿出两个厚厚的红包,一看就知道分量不轻。

叶然看了眼,礼貌道:“谢谢大姨小姨,不过红包我就不收了。”

叶小姨轻叹一口气,没强求,“那下次你和你爸再来老家的时候,一定要跟我和你大姨说一声,当年的事大家都有错……然然,你姥姥年纪大了,有些时候说的话并非本意,我希望你能理解理解她。”

窒息感缓缓传来。

叶然闭了闭眼,压下喉头的梗塞,深吸一口气。

他的手指在颤抖,连咖啡都端不起来。

叶小姨沉默片刻,抬起眼看他,像组织好了语言:“你妈妈也不希望看见你和姥姥闹成这样,对吗?”

这句话如震耳之铃。

叶然觉得耳膜重重的颤了下,一股并不剧烈的刺痛从耳膜传至心脏,他想忍耐、想压抑,但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最先浮起的,却是沈时那张素来漫不经心、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脸。

叶然动了动唇,大脑一片空白间,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妈妈还在的话,应该也不会怪我。”

视线里,叶小姨完美无缺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痕。

这些年包括叶姥姥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当年的事大家都有错,都等着他率先低头,等着他服软,等着他回归老家,和所有人用玩笑般的语气聊起当年的事。

那些言语上、行为上的伤害,所有人都觉得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缝合,他身为晚辈,不能有任何不满,就算长辈做错了事,也不能记恨。

他确实没有记恨,所以这些年来,也从来没有等到一句道歉。

只有叶父沉默的带着他,在每年新年的时候固守在北京城,没向任何人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