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讨厌太阳吗?」她轻声道,视线仍直落在前方的景象。 「也不是讨厌,只是不太喜欢了。」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是否真心喜欢过太阳。 「你的回答很奇怪。」她淡淡道,令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是吗?」我耸肩,「为什么觉得我讨厌?」词穷下只好将话锋绕回她问题的延伸。 「直觉吧。再加上刚才的比喻。」 「直觉?」 「国中的时候很多人会把你跟太阳画上等号,但我打从心底不这么认为。而且太阳明明只有一颗,这世界上却有许多人能被定义成太阳?」她嗤之以鼻,很主观的解释一番,我一时有些傻眼。 「我有听没有懂。」 她停下来朝我翻白眼,这次意外翻得很顺,「你跟太阳相处过吗?人都不可貌相了,更何况是太阳?」 我听的一愣一愣,肢体神经却异常反应快速的拍起手,「高深的见解啊??????」 为什么思维这么特别的她能用正常逻辑对抗五花八门的各科考题呢?这么好的资质不去当艺术家什么的太可惜了! 「谢谢。」她面无表情道,「反正我不喜欢别人把你跟太阳画上等号。」 这么霸气的说法──怎么有点像在宣示主权!? 我想开口时,发现她脸颊有些微红,「你可不要误会喔!我只是觉得??????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因为重视,才不喜欢别人胡乱定义。」 「是你喜欢的人?」就字面上来看,大概八九不离十了。不过,没想到一向正经八百的禹绚荷也会有恋爱的时候? 转瞬间,她脸颊原先的淡粉红转成苹果红,眼神也变的飘忽不定。 我偷偷的扬起嘴角,欣赏着她羞赧的模样,接着环顾四周,总觉得少了什么。 「要你管。」她甩甩长发冷哼,接着转身就走。 「真令人捉摸不透??????」我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喃喃低语。 「池湛雨。」一道冷冷的叫唤从后头传来,我下意识转过身。 「我们谈谈吧。」常思翰面无表的丢下一句话便逕自朝着他的目的地前行。 虽然很傻眼,不过我还是默不吭声的跟在他身后。 难不成他所谓的谈是指我喜欢沚洵的事? 来到戏剧社教室门前,他拿出钥匙转动门锁。 「有话就光明正大的直说,不必如此隐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要打架要呛声直接来就好何必大费周章的找个人烟稀少的犯案现场?如果他真有此目的,我会彻底鄙视他的。 闻言他放下准备推开门把的手,我看见倒映在玻璃门上的他直视我影像的样子,「万一你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忍不住揍了我几拳洩恨,到时候有目击者去通报给师长你就悲剧了。」他转过身一脸「学弟,你真的很菜」的看着我:「我这是为了你的面子和名声着想。」 「这怎么好意思?」我冷笑,试着呈现一种「你在搞笑吗?」的表情,「不过,什么面子名声对我而言都只是浮云。」 「既然如此,想必你也不会在意隐藏了许久的秘密被公诸于世吧?」他皮笑肉不笑,语气尽是挑衅。 「是沚洵告诉你的吧?」我直觉道,心里竟没一丝愤怒油然而生。 「她是受害者。」 常思翰的话有如千刀万剐,俄顷间我的心遍体鳞伤。 「对于我的感情,她是怎么想的?」我忽视血流不止的伤口,选择让自己再痛几回。 一直以来痛着痛着,总有一天也会麻木的不是吗? 那也不差现在。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为了你的幸福,她不希望你继续喜欢她,所以试图和你保持距离,但是她也心疼你每一次失落、无精打采的样子。」常思翰说,「她很自责只能亲手粉碎你的感情,却没勇气给你一句安慰。」 霎时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彷彿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你会陪在她身边对吧?」 他皱眉,像是不解我的问题,「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她身边。」 「你不是喜欢沚洵吗?」虽然他的回答很合理,但语气和表情却不太符合我的感觉。 「喜欢?」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反应比我还惊讶,「我有女朋友了,怎么可能会再喜欢别人?」 由于他的回答实在震撼十足,所以我指着他脱口而出骂出脏话,「你不是劈腿吗!?」 「劈腿!?」这次换他自己指着自己,「就算你不爽也不能诬赖我吧?」 「有没有搞错,现在倒底是谁诬赖谁?」被他这么一乱,我显得有些心虚。 忽然想起纪维宥跟我说过的那些话,真相就像烟火般华丽的绚开。 好吧,一切纯属意外。 还有各种藉口可以拿出来自欺欺人,不过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用那种颓废的方法逃避我真正的想法。 是的,我无法相信是沚洵先喜欢上常思翰。也许这之中有什么奇妙的变化,像是不知所措、逃避、依靠、曖昧??????诸如此类非肉眼可见的感觉。 况且喜欢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捉摸,喜欢上了就是喜欢,要逼自己放弃谈何容易? 她喜欢上有女朋友的他,这并不是任何人的错。 真正的错是费尽心思想让他喜欢上自己,不顾一切去伤害任何人。 我并不敢断定自己对她的喜欢是对是错。 因为她,确实受了伤。 即使在泪水后是如释重负的笑顏。 「欸,池湛雨。」常思翰在我眼前挥了几下,轻轻叹口气:「信不信随你,但我对程毓绝对忠心,别听信谣言以讹传讹。」 我看着他,思绪一时有些转不过弯。 「我以旁观者的角度给你一个忠告,不是每次的放手都代表脆弱,有时候也是一种释怀。」他眸里透着清晰的黯然,彷彿意味着一段曾经,「我从来没遇过有人喜欢上自己的亲生表妹,你是第一个。」 「讲重点。」他莫名其妙的第二句搞得我心里有些烦躁。 「在追程毓以前我也有一个情敌,对方是我从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当我和程毓交往后,渐渐的我才发现其实他早就喜欢上程毓了。起初我有些不爽,毕竟他明知道我喜欢程毓,却也喜欢上程毓,但当时的我却忽略了谁先喜欢上程毓这个重点。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没资格也不怪你喜欢上沚洵,但如果继续下去只会让你们俩原本最纯粹的关係毁灭。你痛苦、她煎熬,这样无限循环有比较幸福吗?何不回头看看是谁在等你。」 「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等我?」此刻我已不知该哭还该笑,我没放过手,也不确定要花多少时间才能释怀。 「除非这世界上没有外貌协会,否则你不可能没人等。」他半开玩笑的说。 「想称讚我帅就直说,怎么都第二次了还拐弯抹角?」而且用来安慰人还真有些刺耳。 他耸肩,一副「关我屁事」的样子,「沚洵的方面你别紧张,我会再跟她聊聊,你就先着手自己的心。」 我沉默望着天空移动、像孩子般迫不及待一尝地面世界初体验的乌云。 「不要强迫自己要立刻放手,这样只会让你更难以抽身,总有一天你会释怀的。」 ≈ap;ap;ure 别说未来了,你连下一秒会怎样都不知道。 「学长。」我笑笑的转头,「有时候你真的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