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平素穿着便不甚华丽,在一片混乱之中,人们的关注力都集中在别的地方,她也不算特别起眼。

到了东市的主干道,根本不用打听,一眼便能望到人群聚集的酒楼。

那家酒楼叫知贤楼,是长安颇有名气的一家店,多为人雅士聚集之处。这家酒楼价格十分昂贵,但是老板喜欢结交人,所有身有功名的士人或者就读与国监的生徒,抑或朝廷官员,消费价格都会砍掉一半,人雅士既能够花很少的价钱,又能尝上等的酒菜,有了他们的带动,知贤楼生意一直好。

而且这是一家经营了十几年的老店,从前与店老板结识的许多士如今身居高官,因此知贤楼在长安的地位也越发稳固。

冉颜和刘青松看见事发地点居然是这家店,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就连平时爱咋咋呼呼的晚绿也感受到两人的凝重,在身后不曾做声。

府衙的人早已经赶到,酒楼外围得水泄不通,却没有人敢大声喧哗,几乎都是交头接耳,也难以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歌蓝见状,便捅了晚绿一下,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些事情不用言语便知道对方的意思。

晚绿在人群里看了一圈,便往前挤了挤,凑到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身边,小声地道:“这位夫人,您可知道此地发生了何事?”

那妇人看了晚绿一眼,见她一副侍婢的打扮,人生得虽然不错,却没有丝毫讨人厌的媚状,刚好她此时也想找人八卦八卦,立刻以很专业的八卦姿态,凑过头来,压低声音道:“你才赶到吧,我刚才就在对面的布庄里,听得一清二楚,说是窦家那位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嫡女,今儿不知怎的,心情好,跑到知贤楼里要了一个雅间说是要庆贺一下,谁知道,才进去没有两刻,人就……”

妇人一脸惋惜地叹道:“所以说,命啊!”

“诶?那位窦娘怎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晚绿心觉得奇怪,长安便是连最静的娘,偶尔也会出来郊游、逛街啊。

妇人又看了晚绿一眼,道:“姑娘来长安没多久吧。”

“是呢,我半年前才来的长安,人生地不熟,也不常常出来。”晚绿道。

“这就难怪。”妇人的热情一下就上来了,八卦的精髓就是,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妇人一听如此,当下对晚绿又亲切了几分,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这窦四娘是长安富家的嫡出娘,上面还有嫡出的兄长和阿姊,窦四娘的阿姊长得白白净净,不知怎的,她却生了满脸的斑,脸都花了,所以都十七了还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亲,窦四娘也是因此一年到头也不出两次门,这出来一回,就殒命了,哎你说这是不是命啊!”

晚绿心里一跳,忽然也明白了冉颜和刘青松焦急的原因,面色变得煞白。

那妇人还道晚绿是被吓着了,也没有过在意,接着道:“窦允面上无斑,其夫人皮肤亦十分白皙,据说窦允曾经怀疑夫人红杏出墙,对窦四娘很是冷淡呢。”

“竟有此事?”晚绿按压下心头的慌乱,集中精神与妇人说话。她知道自家娘很聪明,了解得越详细,便对她们越有利,“那窦四娘也真是个可怜人啊,就这么……唉,您可知道她是如何出事的?”

“谁说不是呢!”妇人唏嘘了一声,继续道:“只听说窦四娘的脸上都是血,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官府的人在,里面的食客一个也不曾放出来,咱们也不知道啊。”

晚绿脸色更白了几分,又问了几句关于窦四娘的事情,那妇人身份不高,说的话也都是从旁的地方听来的,窦四娘不大出门,也没惹出过什么让人值得八卦的事情,因此妇人说来说去都还是围绕着窦四娘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