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有识人之能。”冉颜垂眸道:“起来吧。”

刘让看上去像是两袖清风,姓的父母官,但其实并是个非刚正不阿之人。

歌蓝却并未起身,“我原本并未打算动手,可那段时间正巧我听闻刘刺史的调任书下来了,是京官,娘婚配的人是萧侍郎,将来难免还要打交道,当初娘也送了刘刺史不少好处,冉氏和娘之间,奴婢便赌他一定会偏帮娘。”

“我不曾怪你。我承诺过会给你助力,于我来说,除了毒药和身份也没有别的能帮助到你,所以只要你不把我的安危搭进去,其他随便你。”冉颜在靠窗的席上跪坐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最近也觉着,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生。”

歌蓝愣了一下,才站起身来,轻声道:“娘说的是。”

所以歌蓝趁着高氏小产体弱期间,秘密投了一次毒,虽不至死,但损伤也不小。

“在说什么呢?”萧颂大步走了进来。

歌蓝和晚绿齐齐欠身施礼,“郎君。”

萧颂淡淡嗯了一声,走到冉颜对面席上跪坐下来,“刘舍人过几日许是要来拜访冉府。”

“刘舍人?”冉颜顿了下才反应过来,“刘刺史?”

“嗯。”萧颂侧过头对歌蓝和晚绿道:“你们先出去吧。”

晚绿正在重逢的欣喜之中,出去正合她意,遂欢欢喜喜地施礼,与歌蓝一同走出房门,顺手把门带上。

“江南一代从去年开始便陆续有官员或暴毙或病死,你是否还记得当初验过的一具尸体,苏州的杨判司。”萧颂沉声问道。

冉颜当然记得,当时刘让神神秘秘地让她验尸,并且宁愿解剖也要查明其死因。她点头道:“杨判司死前被人袭击过下面,导致瞬间失去反抗能力,随即被人用一根寸银针从头顶刺入脑中。”

冉颜倒了杯水给他,接着问道:“难道杨判司的死……”

萧颂接过水,“你也许不了解杨判司的出身,他是贞观十年的进士,但出身贫寒,再朝中亦无任何关系可言,有才华却又不是惊才绝艳的寒门士,通常情况下只能得到一个偏僻之处的外放官职,不过他很聪明,在科举之前并未像一般士那样,把行卷递给名家大儒,而是给了魏王府上。”

唐朝的科举制并没有像宋代那样完善,也不实行糊名制,并且考生的名声也会影响到考试的最终排名,所以准备参加科举的考试便会随身携带两份自认为比较满意的章,投给礼部地叫做公卷,而准备求名家大儒点评地叫做行卷。

“也就是说,杨判司是靠着李泰的关系才被外放的苏州任官?”冉颜隐隐明白,为什么刘让那么在乎杨判司的死因。在官场上可以装糊涂,却不能真的糊涂,那些该知道的内幕,必须私下里一点不落的知道。

萧颂点头道:“正是,可以说,杨判司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李泰那条船上,我近来才想到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冉颜向他投去疑问的目光,萧颂见她感兴趣,才道:“这些外放的人,一定会担忧自己被当做棋牺牲掉,因此他们可能会留有关于李泰心怀不轨的证据,而李泰在没有利用完杨判司之前,是不会轻易杀掉他的,有可能是吴王恪为了扳倒他故而派人去寻那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