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适合平补,冉颜做了几个鱼类菜肴,还有一些清爽小菜。且不说味道如何,单是冉颜的刀功便令人叹为观止,肉眼几乎分辨不出每个鱼片的厚薄差距。

刘青松尝到熟悉的红烧鱼味道,眼泪不受控制涌了出来,但是筷不停。

这副模样,让萧颂愣了半晌。

萧颂认识刘青松十多年,他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样,无论旁人如何跟冲他发火,也无论别人怎么着急,他总是一张笑眯眯的脸,让人忍不住想揍一顿,可此刻这副怂样,让人觉得……必须得揍。

冉颜垂眸安静地吃着饭,看也不曾看他一眼。

但萧颂原本新婚后温馨欢快的一顿饭,硬生生被刘青松哭得哀戚悲凉,心情郁闷,看着他的眼神能杀人。

饭后,刘青松心情恢复如常,萧颂却是迫不及待地命人把他给轰走。

冉颜明白,刘青松是一个恋家的人,纵然在大唐待了十几年,他也不能够抚平内心深处对故乡的思念。不管大唐有多好,混得多么顺风顺水,只要现在有机会让刘青松穿回去,他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

其实冉颜又如何不想回到熟悉的地方呢?

“夫人?”萧颂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伸手把她拉入怀中,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冉颜摇头,她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排解心中的压抑,但是刘青松不靠谱,这些话她又不知如何向萧颂开口。

萧颂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两人均未说话,冉颜任由他牵着手往外面的花园里走去。

满园的粉色芍药,绽放如同烟霞,在碧翠叶的映衬下分外好看,白月季如脂,火红的木棉花蕾满枝。

月桃夭,渐渐化作春泥。

长安的天气越发炎热起来,才入四月,便可以穿轻纱了。萧颂本打趁着婚期带冉颜去关山去一趟,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萧夫人病倒了。

冉颜作为孙媳,又懂医术,自然责无旁贷,每天都守在老榻前,几乎宿在了老宅,倒是把萧颂给冷落了。

但萧颂没有什么怨言,他算是萧夫人一手教导长大的,同她的感情比一般的祖孙还要亲厚些。

刘青松也搬进了老宅,衣不解带地照顾萧夫人,又有一群御医轮番地过来诊病,但萧夫人的病起起伏伏没个定数,但冉颜心里清楚,她这么大年纪,病来如山崩,怕是很难好起来了。

本家听说萧夫人重病,得了御医的诊断结果,立刻浩浩荡荡地赶赴长安,几乎各房的嫡嫡孙玄孙,还有媳妇们,都于四月底抵达长安。

刚刚离开不久的宋国公也向朝廷告假赶回来尽孝。

而同一时间,缠绵病榻的虞世南也大限将至,宫里面两位公主气疾发作,忙坏医署的一帮老头,整天脚不沾地地到处跑,偌大的医署中,几乎只剩下了拣药的药童。

五月二日,圣上亲临萧府探望萧夫人,五月日又去虞世南府上探望。

有众多大唐顶尖医生的悉心照顾,萧夫人的病情暂时被稳住,到五月底的时候竟渐渐有了些起色,偶尔还能起塌到外面晒晒阳。

而虞世南的病情却无可挽回地恶化,五月二十五日,卒于长安。士痛哭扼腕,哭声响彻长安城。

“虞永兴走了?”萧夫人坐在廊下的圆腰胡床上,缓缓问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