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堂的院中有一棵紫藤树,枝干遒劲,盘枝错节,枝丫竟是覆盖了大半个院,此时才一月初,花期未到,只能看见光秃秃的黑褐色躯干和枝丫,却别有一种古朴大气之感。

正厅的门匾上,“平阳”两个字苍劲有力,形骨俱佳,却是出自虞世南的手笔。

“老夫人正在厅内,娘进去便是。”屏幽在门口打了帘,转头却与晚绿道:“妹妹与我一道去泡茶吧?”

李老夫人的院怎么也不会轮到晚绿伺候,不过是支开她罢了,晚绿也懂的,遂看了冉颜一眼。

冉颜颌道:“你茶艺差劲得很,与屏幽姑娘好好习。”

“是。”晚绿小脸一垮,心想,您可真不怕揭短。

屏幽掩嘴轻笑,道:“妹妹随我来吧。”

冉颜进了屋,门内的侍婢,立刻进了里屋通报。冉颜也并没有多等,那侍婢便引着她进去了。

屋内不止老夫人,还有五个中年华服妇人,四周站了一圈的侍婢。冉颜认出,其中坐与老夫人最近的妇人是郑仁泰的夫人,杜氏。其余的,冉颜却都不认识。

“颜娘坐吧。”老夫人靠在胡床靠背上,抬手示意身边空着的位置。

为了与本家的十七娘区别开,府里上下一般都称呼冉颜为颜娘。

冉颜谢着坐下,杜氏紧接着便一一介绍另外四位夫人的身份。冉颜又爬起来一一见礼,心里着实有些恼怒,方才她一进屋的时候怎么不介绍,非得等她坐下了之后才说!

这几位都是郑氏本家的夫人,与郑仁泰较为亲近的几位兄弟之妻。

见礼的同时,几位夫人也都顺势打量冉颜,其中一位略有些圆润的妇人卢氏,咯咯笑道:“当年本家的姊妹里,就属息王妃和濯娘生的好,濯娘的女儿竟也如此出类拔萃。”

她这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息王妃也就是隐李建成,闻喜县主的亲生母亲,这样尴尬的身份自然是能免提尽量避免提起。

冉颜觉得泛泛之辈是不敢在李老夫人面前玩手段的,这卢氏一准的就是脑缺根弦,哪壶不热提哪壶。

屋内静了一瞬,杜氏立刻岔开话题道:“说起来我这个嫂做的不称职,濯娘嫁得远,也照顾不到,才屈了颜娘这么多年。”

李老夫人一直半眯着眼睛,拨弄手里的小叶紫檀佛珠,睡着的样,半点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冉颜也不是多话的人,几位夫人兴致勃勃、天南海北地扯了半晌,才进入正题,“我闻颜娘身边侍婢不够用,回头从我屋里挑几个过去用着吧。”

在住进郑府之前邢娘便叮嘱过不要随便接受府里拨人,这不是单纯的给侍婢这么简单,而是给她送陪房。冉颜一直铭记在心,遂装糊涂,道:“夫人的好意,阿颜心领了,我还有几个侍婢在叔伯府上,如若紧着的时候,请叔伯派人送过来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