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颂正想着,帘幔被撩开,一袭粉黄色袄裙的丽人从内室缓步而出,衣着简洁明丽,本就精致的面上略施粉黛,蛾眉轻扫,两家用胭脂晕出浅浅的红,仿佛时时刻刻都含羞带怯般,正是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很奇怪?”冉颜看萧颂眼眸中的惊讶,不禁问道。

萧颂摇头,“我只未曾想,我家阿颜娇嫩起来,竟是比冉二十娘还娇嫩分。”

冉韵可才十四岁,冉颜已经十六了,灵魂更是两个十六都还多,被这么一夸,再加上他那句“我家阿颜”,一时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萧颂起身,握住冉颜的手,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两人从内门道上了马车,片刻不曾耽搁地往东市去。

今夜是除夕夜,平素这个时候都已经宵禁,人们恐怕也早已经进入梦乡,但此时此刻,各个坊门大开,每条街上,彩楼相望,朱门绣户,画栋雕梁,道两旁挂着一排排的灯笼,颜色各异,有长形、圆球、六角宫灯、塔灯、喜庆吉利的各种彩灯,上面或绘制山水、美人、题字。

还未至东市,便已经感受到了浓烈的过年气氛。

马车过平康坊和东市时,只闻丝竹悠扬,平康坊的妓人几乎全部都涌到了道上,千娇媚各施手段地拉客。

萧颂令车停在东市入口处的一家酒楼前,两人携手进去。酒楼老板为了防止贵客忽然临门,自然在年前便有所准备,他们通常会多准备出十余间雅间,当晚便空着,若是有贵人前来,他们也好有应对。所以总是酒楼爆满,老板认出是萧颂,便也立刻亲自领着二人去了雅间。

除夕、上元灯节、七夕等等这些节日,常常有男女结伴出行,并不算多奇怪的事情,但萧侍郎与一位娘同行,这就让人惊讶了。

因此两人刚刚上了二楼,楼下大堂中的食客便炸开了锅似的,过年的气氛令每个人心情都很好,八卦的热情也上升到了空前的地步,于是立刻就萧侍郎的婚事以及冉颜的身份展开了热烈讨论。

萧颂和冉颜刚到雅间门口,隔壁间便有人推门出来。

是几个圆领胡服打扮的公哥,但个个面若芙蓉,一看便知道是女。冉颜并未过在意,对方却看了过来。

萧颂顿下脚步,看见对方,笑着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冉颜挡在了身后,拱手施礼道:“原来是独孤娘。”

冉颜有些奇怪,独孤家的两位娘,独孤斓凝与独孤斓燕,身份虽然尊贵,却不至于让萧颂如此刻意地停下脚步,还用这般客气的语气打招呼。

独孤斓凝与独孤斓燕相继回礼。

“呵,萧侍郎的小娘有多娇美呢?竟是藏得这般严实?”

蓦地,一个女声悠悠然地道。这声音并不似一般女那样细,却宛若林间之风,轻飘飘的,却散发着从骨里透出来的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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